對上華胥不解的目光,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待會兒你還是盡量能不出手就不出手,這裡離外面太近了,我擔心被導師們看出異樣來,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
華胥盯著他看了兩秒,確定沒有陰謀的痕跡,點了點頭,沒什麽異議地應下了。
就這樣安靜地等了片刻,樹林一側忽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這一隊人顯然沒什麽忌諱,也萬萬沒有料到世上居然還有謝逢秋這樣惡毒的人存在,他們有說有笑地走近,細辨聲音,隊伍裡甚至還有兩名言笑晏晏的女修。
謝十六低聲嘟囔:“這過分了,這真的忍不了。”
謝逢秋等著時機,在另外二人看得見的地方打了個手勢,手指下壓的那一刻,謝十六和神曄一左一右地跳出來,與此同時,他們身後幾面巨大的漁網聞聲而起,牢牢將他們卡死在原地。
謝十六揣著一根不知從哪兒弄來的粗壯木棍,在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掂量著,努力裝出凶神惡煞的樣子:“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放屁!”落網的四人雖被這陣仗攪得慌亂了一陣,但很快便沉著下來,一眼看穿謝十六撐面子的硬氣,“這是憑虛鏡裡的小世界,要論栽樹也該是書院栽的,你少不要臉胡說八道了!”
謝十六:“……”
早料到隊友不靠譜,神曄做了二手準備,只見他雲淡風輕地拉了一下手中的繩子,繩子末端連接著一個懸在四人頭頂的大布袋,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晃,飄灑出一點微末□□來。
“這是用山上的七環蛇的毒液製成的毒粉,效果怎麽樣我還沒試過,如果你們執迷不悟死不悔改的話,將有幸成為它的第一批受眾。”
四人:“……”
到底是誰執迷不悟死不悔改?
這一手顯然比謝十六的木棍更有威懾力,四人的神情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膽戰心驚地相對視之,其中一人咬了咬牙,煽動道:“他們肯定是衝通行牌來的,那是我們的命根子!讓他們拿去了,我們就沒法過關了!他們兩人裝神弄鬼,實力肯定不行,大家不要怕,聽我的,齊心協力衝出去就好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絕對不能就此放棄!”
神曄:“……”
他也沒了法子,只能將目光投向樹上看戲的兩位掌舵人。
四人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目光朝樹上看去,見有二人並肩立著,一黑一白,如火與水,黑衣者環胸而立,居高臨下,笑容不屑,白衣者手執重劍,目下無塵,看他們的目光毫無情緒,猶如看著一堆死物。
“真是一群天真的小朋友……”
黑衣者道:“神仙哥哥,動手唄,咱們今天讓他們看看,什麽叫人心險惡。”
白衣眉目不驚,劍未出鞘,他徑直伸手掐葉,撚了幾片在指尖,眼神一凝,食指中指陡然發力,軟綿綿的樹葉如灌入靈力的利劍一般,筆直地朝他們射來,擦著他們耳邊掠過,余勢未減,帶著凌厲的風聲直直地釘入身後的地面上,入木三分。
那樹葉但凡再偏移一寸,此刻收割的就是四人的性命,差一點點就命赴黃泉的幾人霎時僵成了一塊鐵板,瑟瑟然不敢妄動。
太他媽嚇人了!
黑衣見此,又笑了起來,聲音低沉悅耳,緩緩地補完了謝十六沒說完的台詞。
“想從此路過,留下,嗯……命根子?”
第25章 少年:張二狗?
春和今年二十有二,乃是前些屆弟子中,畢業後選擇留駐書院、潛修大道的那一批,他為人溫和,張弛有度,在駐守弟子間聲望極高,就連導師也對他青眼有加,這幾年穩扎穩打,書院委派的任務亦完成得非常漂亮,等這屆新生入學,他就可以光榮擢升,成為一名桃李滿天下的導師了。
這麽想著,春和的臉上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
他拿著冊子,站在高台之上,對著才出來的隊伍細細詢問,校對銘牌後,在冊上尋找對應的姓名,在他們的信息之後一筆一劃寫下一個漂亮的“過”字。
憑虛鏡內的時間流動跟外面略有不同,裡頭夕陽將落,現實之外卻是午時三刻,豔陽高照,導師們合力在演武場四周刻下了一圈符咒,看不見的薄層兜頭罩著,將悶熱和潮濕都隔絕在外。
出口的光幕一閃,又走出來幾人。
春和沒有抬頭,他繼續認真地將那未完的半個字寫好,才輕輕彎起嘴角,沁人心脾如三月春分,“報上姓名,將銘牌和通行牌交予我檢查……是你們啊?”
他抬起頭來,打頭的正是謝逢秋,後者笑得陽光燦爛,將通行牌拎在手裡抖了抖,散漫道:“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學長,請給我來一把滔滔不絕的彩虹屁!”
謝十六為人老實,盡職盡責地將隊員們的銘牌收了,打算一齊交給學長檢查,收到謝逢秋的時候,他有些真摯又有些懦弱地說:“哥,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要這樣……”
有點丟人現眼。
後面那句話,謝十六沒敢說出來,他自力更生地從謝逢秋腰上摸出牌子,又伸手搶過那塊通行牌,避開後者想撈回去的手,一邊數一邊惆悵地歎氣,“學長,給。”
春和不疑有他,低頭粗粗掃了一遍,又抬頭掃了面前的四人一眼,“好的,你們去廣場上集合吧,等時間一到就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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