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著名的幾朵奇葩,一朵叫神曄,一朵叫謝十六,一朵叫唐潛遠。
謝逢秋每每一問,詫異的是,打頭的不是謝十六,卻是三人中還算有勇有謀的葉子。
他這輩子所有的不理智大概都消耗在吃食上面了,也許他當真如謝逢秋揣測般,是個餓死鬼投胎,常常晚飯吃完還沒一個時辰,便感到腹中饑餓難耐,輾轉反側,夜不能寐,這樣煎熬的狀態催生了他比天還大的狗膽,沒過幾天就惦記上了清霜長老那一院子的美味。
這位戒律堂長老素來是以威嚴鎮壓,院落裡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防護,三人秉承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只要沒有證據就死不承認,天天跟戒律堂的學長學姐鬥智鬥勇,那段時間,清霜氣得臉肉眼可見地黑了一圈。
後來次數多了,長老也學會了反擊,三人偶爾能成功,勝敗戰績基本持平,但毫無爭議的是,清霜長老確實盯上他們了。
這個盯可以體現在很多方面,比如練劍不能打馬虎眼啦,課業不能有錯別字啦,經樓關禁閉沒個十天半個月出不來啦,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但是誰也沒想到,摸個牌牌,這位長老也防狼似的防著他們。
當時謝逢秋和華胥剛平安無虞地摸完,神曄剛把手伸進箱子裡,清霜本人像遊魂一樣出現,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神曄學子的手,華胥當時就咯噔一下——他那點伎倆,騙騙值班學長還行,騙這位靈力深厚、見多識廣的長老,顯然是異想天開的。
提前串了氣的幾人一時有些緊張,隨即他們就看到,神曄閃電般地將木牌上的字跡給旁邊的學長瞄了一眼,想也不想地毀屍滅跡——他大膽地將木牌塞進了嘴裡,生冷不忌地咽了下去。
華胥覺得牙疼。
謝逢秋看得胃疼。
這讓察覺有異的清霜長老頓時撲了個空,她黑著臉在箱子裡一攪,將剩下兩塊蘊著靈力的木牌挑了出來,攏掌捏得粉碎。
“丙申件,名額已滿!”
遲了一步的謝十六和唐潛遠光榮流落別組,分派完,幾人聚在一堆,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謝逢秋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葉子啊……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饕餮的傳人?”
神曄冷靜地打了個嗝,面不改色地道:“還好,這木牌沒什麽壞處,就是不太好消化。”
眾人看他的眼神一時非常微妙。
謝十六從兜裡掏出牌子,看了一眼,歎道:“還好,我跟老唐在一塊兒,還算有個照應。”
謝十六這幾月被書院好吃好喝養著,時不時還翻人家院子開小灶,早已不是初來時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少年,個頭如拔節的竹子竄得飛快,眼瞧著已經跟華胥差不多了,身形長開了不少,配上日漸清雋的面容,愈發透出幾分穩重來,連帶著說話做事,也比以前踏實不少。
“你倆照應個屁,不惹事就不錯了,我剛剛看,你們這組好像還有程衍,你們還是聽人家指揮吧。”大概在所有哥哥眼裡,弟弟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智障,謝逢秋一邊說著,一邊神態自如地把胳膊搭在了華胥肩上。
長高的不僅是謝十六,還有某個姓謝的大傻子,他竄得不比謝十六遜色,很是有與天比肩的潛質,他仗著日漸超過華胥的個頭,天天膩膩歪歪地往人家身上蹭,推推不開踹踹不走,華胥每次都想用堪神把他剁成肉餡,多看他一眼就鬧心得很。
“把手拿下來。”
謝逢秋早已習慣他的冷臉,也深知他外冷內熱的脾性,也不正面頂撞,就嬉笑著道:“站累了,撐一會兒,就一會兒。”
他用的是撐字,實則整個人都快貼到華胥身上了,神曄看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感覺有些辣眼睛,“……秋哥,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和華胥的流言傳得有多厲害?大家都覺得你倆有一腿,你不避嫌也就算了,你還給人家創造更多的素材。”
謝逢秋兩手圈著華胥,下頜頂在人家肩頭,無所謂道:“我嘗試過解釋了,他們都不信,那不就算了?”
這個連華胥都沒辦法,誰讓當時徐學子問他的時候他沒有否認呢?流言蜚語就是如此恐怖,若是不及時製止,會發酵成什麽樣誰都不知道。
當晚幾人回去整理行裝,第二天出發的時候,謝十六摳摳搜搜地掏出幾片金葉子,數著擱到謝逢秋的掌心裡。
“一、二、三……”
“行了,一共就三片,”謝逢秋飛快地將手合攏,質問道:“謝十六,這麽遠的路途,你想餓死你哥嗎?”
每支隊伍,書院會按照人數和路程撥一定量的旅費,但也僅限於行路和休憩,若是想吃好玩好,多余的花銷都得從自己的腰包裡面掏,自從上次謝逢秋醉酒買下一個攤子的慘案發生後,謝十六就收回了對華胥的信任,順道也收回了在他身上的所有銀兩,美其名曰:統一管理。
“老實說,我覺得還能再減一塊的,”謝十六盯著謝逢秋合攏的掌心,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哥,你省著點花,你已經長這麽大了,要學會財務管理。”
“……我倒是覺得這金葉子已經成熟了,要學會自己翻倍。”謝逢秋朝他攤開另一隻手,“我親愛的弟弟,你相信我,三片不夠,不如我們再商量一下,六片怎麽樣?”
謝十六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笑容,搖頭道:“不好意思,我就拿了三片,再多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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