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憬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他很多年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準備解決一下,卻被對方的不靠譜逼退,他現在的心情有多不美妙可想而知。
兩人各自不美妙了一陣,而後不約而同地想起來謝逢秋。
汝嫣雋驚訝地發現,他們分心這一陣的功夫,秋哥已經跟迅速地琵琶姑娘搭好了線達成了和平共識,雖然那位的臉色異常難看,但她確實是在收取謝逢秋身上的靈識無疑。
他這才有機會繼續剛才沒談完的話題,華胥憬收拾好心情,冷淡地看著那個衣冠不整的琵琶精,問:“你記得我們在地下看到的那具棺槨吧?”
“記得啊。”汝嫣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這跟琵琶精是誰又有什麽關系?”
“……首先他們肯定是死了,柳如嫣也好她的情郎也罷,但為什麽他們死後沒有葬入事先準備好的墓葬裡呢?”華胥憬頓了頓,聲音淡淡:“要麽就是他們屍身不全,找不回來,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從那些將士的墓可以得知,柳城的人是有建衣冠塚的習慣的,所以這種可能性可以排除,那基本上就能確定是第二種了。”
“第二種是什麽?”汝嫣雋虛心若愚地追問。
“第二種……”
甬道盡頭的謝逢秋已經進行到最後關頭,最後一點靈識的尾巴從他身體裡離開的時候,黑衣男子在原地顫了兩顫,沒骨頭似的順著牆壁往下滑,華胥憬余光瞥到,身形一動,下一瞬就出現在他面前,堪堪接住紙片人一樣的謝大爺。
“……”
四目相對間,華胥憬嘴角一抽,“……你幹嘛?”
謝逢秋手都抬不起來,勉強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尷尬:“後遺症,後遺症……”
頓了下,他又真誠道:“這次真沒騙你,真的沒力氣,我需要一點時間恢復。”
他為了避免那道靈識竄入識海或丹田,生生將其逼到了經脈裡,堵塞了不少地方的靈氣流通,現下靈識被抽走,經脈裡積攢了兩天的靈力驟然奔湧如大海,撐得他渾身上下都疼,別說走路,動一下都能疼暈過去。
華胥憬輕車熟路地將他背起來,動作熟練得叫人心疼。
三人並肩向原先的方向走去,汝嫣雋回頭看了一眼,問:“秋哥,你跟她說了什麽?”
柳如嫣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活力,憤怒、悲傷、喜悅都不見了,整個人說不出的失魂落魄。
謝逢秋道:“沒什麽,說了一點柳城的故事,還多虧你跟我說的地底下的墓志銘。”
他清醒不過寥寥幾年,對柳城後來發生的事可能還沒有他們這些後輩清楚,渾渾噩噩地在這座空城裡駐守著,不知道是在守著什麽,也不知道在守著誰。
華胥憬也回頭看了一眼,終於將那沒說完的半句話補充完,“第二種,就是後人忽然發現,他們的屍體,並不能存放在這麽“明目張膽”的地方,所以重新找了隱蔽的地方下葬,至於為什麽不能明目張膽……”
他忽然沉默了片刻,而後問道:“你還記得墓志銘最後,關於那位情郎的傳聞嗎?”
“記得啊。”汝嫣雋不假思索地答道:“情郎挖了雙眼贈給了大妖,換來了柳城最後的十五日……”
他忽然停住了,腦中仿佛有靈光一閃而過。
“所以……這琵琶精是……”
善用黑暗,幻化出柳如嫣的皮相,卻有著男兒的習性……
“他們之所以不能下葬,不能將屍身留在棺槨裡,是因為那位情郎本身就是大妖,”謝逢秋趴在華胥憬的背上,看著前方越來越亮的光線,“而他挖掉的那雙眼睛,守護了柳城十五日,又在百年之後再度蘇醒了過來,固執地守著這一座孤城。”
他們終於走出了甬道,天光乍泄,前路坦蕩。
謝逢秋眯眼看著天際,輕輕道:“它是那雙眼睛。”
第14章 破曉:少將軍的第一次
柳城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回營地的路上汝嫣雋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驚愕地發現,他們累死累活,魂飛魄散……可事實上,他們什麽也沒乾啊?!
魔骨呢?魔骨嫌疑人呢?!
謝逢秋叼著隨手揪的草莖,含糊道:“拉倒吧,我探查過了,這眼球怪是最近幾年才蘇醒的新妖,這城裡的動靜十有□□都是他弄出來的,樁樁件件都對的上,跟魔骨沒什麽關系……倒是汝嫣舒,我嚴重懷疑她是想拿我們當免費的打手,這柳城情況如何稍微一探便能知道,她非省這點事,害我們白走一趟,太黑心了……”
汝嫣家的人,對汝嫣舒都有點莫名的崇拜,汝嫣雋當即反駁:“這也不能怪家主啊。”
華胥憬從出來之後就沒怎麽說過話,他平日就是如此,若非必要不說廢話,跟謝逢秋簡直是兩個極端,謝逢秋本來已經習以為常了,可今日不知為何,他總是想起暗道口華胥憬毫不猶豫撤手離開的樣子,心裡像有片羽毛在撓,抓心撓肺地癢。
“你……”
華胥憬腳下不停,稍微偏了下頭,表示自己在聽。
謝逢秋卻憋了半天都憋不出第二個字。
“有話就說。”
華胥憬見不得他這娘們兮兮愁腸百結的樣子,皺著眉催促道。
謝逢秋將嘴裡的草莖嚼爛了,嚼出滿嘴的苦味:“就是,那個,你剛剛為什麽放過那眼球怪啊?我喊你的時候,還以為你不會走,至少也得為民除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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