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胥於是收回冷厲的眼神,倨傲地點了點下巴,示意他快講。
謝逢秋道:“說來有些複雜,但我當時確實是不知情的,所以才會在征討杏花村的前夕求他網開一面……這其中的細節,你應當也知之甚少,正好我一道與你說了。”
華胥點了點頭,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專心致志。
他錯過了很多年,卻能聽到當年的人親口敘述那段鮮血淋漓的過往,這是何等的幸運?起碼他覺得,自己確實是被上蒼眷顧了,才能得以在事情發生的十二年後,看到這人隱在皮肉下的暗傷,能有機會給他一個寬慰的吻。
“……總之,程衍的死,確實有我陰差陽錯的成分在裡面。”最後,謝逢秋苦笑著總結,但他覷了華胥一眼,又馬上改口:“但我們倆,真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當時去了不歸山,我整個心都掛在你身上,跟著你走了,哪有心情注意其他人?!”頓了頓,他聲音稍低,帶著些溫柔篤定道:“謝逢秋這人呢,不大聰明,心眼兒小的就剩截小拇指了,自然隻裝得下一個人,這個人正站在我眼前,後半輩子,我想跟他一直在一起……”
“……”華胥故意左右看了看,“誰?”
謝逢秋氣得心梗,咬牙道:“華胥!”
“行了,不逗你了。”少將軍勾唇輕笑,春花秋月一時齊盛,他微垂著眼,笑著摸了摸這人的狗頭,“你親我一下,親我一下我就相信你。”
“……”
謝逢秋驚呆了,這是他家華胥能說出來的話?!來時還扭扭捏捏不讓親近,怎麽走了一趟就忽然轉性了!別是受了刺激,腦子出問題了吧?!
“……華胥,你別嚇我。”他喉頭攢動,緊張兮兮地道:“要不你打我?罵我?別用這樣的方式傷害自己……”
華胥差點給氣笑,親我一下,這是傷害自己?
他冷漠道:“哦,那算了。”
倒真沒謝逢秋說的那樣危言聳聽,少將軍性子內斂,不善言辭,可他有自己敞開心扉的方式,即便心中赧然,也願意一步步為謝逢秋放低底線,譬如這種時刻,他便明白,再多的話都比不過一個吻,可他實在不好意思主動,隻好想了這麽個迂回的方式。
結果謝逢秋跟他說,別傷害自己。
媽的神經……
心中那個“病”字還沒想完,華胥驀然瞪大眼睛。
柔軟溫熱的嘴唇落在他頰邊,謝逢秋蜻蜓點水地偷了個香,一觸即離,順勢側摟著他僵硬的身子,輕笑道:“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麽能這麽算了?”
華胥憬:“……你玩我?”
就說他怎麽可能這麽正經!大爺的人面獸心!滿肚子的黑水在這裡等著呢!
謝逢秋低沉地笑,鼻尖蹭著他耳畔的碎發,灼熱的呼吸撲頸而來,弄得人有些癢,“哪敢啊,我的少將軍,我是太高興了,一時沒反應過來。”說著,他又在華胥白皙的耳尖上親了一下。
“兩下了,這下相信我了?”
少將軍的耳根瞬間通紅,他努力地繃著臉,在謝逢秋疑惑的目光中掙開他的胳膊,轉了個身,把另外半邊雪白的側臉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還有這邊,要親就親對稱。”
“哈……”謝逢秋實在沒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低笑。
華胥威嚴肅正地扭頭看他,若不聽他說的話,實在很難叫人聯想到這人是在求吻,“不要笑,我沒開玩笑的。”
“啊……是是是,你最嚴肅了。”謝逢秋彎著眼睛,手指擦在唇畔,掩飾著按捺不住的笑意,在親之前,他搖搖頭,發自內心地疑問:“這種流氓做派,你到底是哪兒學來的……”
華胥憬:“你。”
他周圍還有比謝逢秋更流氓的人嗎?
謝逢秋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哼笑一聲,膽大妄為地湊上去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
“嗯哼?流氓嗎?”
“……”
華胥雪玉般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漲紅了。
然後他繃緊神情,冷酷地撇開臉,維持住搖搖欲墜的鎮定,固執地指指右臉頰。
“對稱!”
少將軍回來時,臉上透著淡淡的粉色,不僅如此,嘴唇更是紅潤得令人發指,上唇還破了一小塊皮,像是被某些不長眼的家夥啃了一口。
汝嫣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盯著心滿意足的他秋哥看了一會兒,福至心靈地明白了那個“不長眼的家夥”是誰。
他非禮勿視地移開視線,連忙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簡要概括了一遍。
正值午間,三人聚在二樓的雅間裡,先點了一桌子菜,等待上菜的間隙,華胥敲了敲桌子,面上可疑的紅暈已經消失了,他正色道:“江如卿死於十六年前,卻在近期才開始作亂,的確有很大可能是魔骨現世提供的能量,這也是汝嫣舒懷疑此處的主要原因,但現在問題是,她被人隱藏了蹤跡,我們在明她在暗,要確定她跟魔骨有沒有關系,首先得將她引出來。”
謝逢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上點著,蹙眉思索片刻,道:“今天晚上再探一探吧,我對魔氣很敏感,只要有些許風吹草動都能捕捉到。歸根結底,我們得確認她的來路,若跟魔骨沒有關系,便不用浪費時間在此地了。”
華胥憬讚同點頭:“不錯。”
二人三言兩語便定下了初步的計劃,汝嫣雋也知道這種時候沒他什麽事,囫圇聽了個大概,起身出去催菜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