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望著窗外黑沉的天空,暗自出神。
他有家人。
夏芷,他唯一的妹妹,只是,以夏芷現在的狀況,絕不適合出現在特別行動部。
不說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光是走過門口那道檢測門,想必都會引起巨大的麻煩。
格鬥賽還剩下最後一場,他離赤霄紅蓮已經不遠了。
玻璃窗上仿佛映出了少女的臉,她渾身上下都被綠色的藤蔓包圍,只露出一雙純白的眸子,那雙天使般的眼睛裡盡是哀傷,像是在一遍又一遍的問他:
“哥哥,我是怪物嗎?”
夏野的手指蜷縮起來,緊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帶來一絲痛的感覺。
他很確信,這次不會讓妹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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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結束後,莊佳薇和方世科一把撈起茶幾上的槍械袋,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後,便上樓去了。
“他們倒是溜得快,”簡飛仰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吧,我帶你們去房間,今晚大家一塊住辦公室得了。”
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是一棟小樓,除了辦公室和會客室之外,還有提供給成員們休息的臥室,如果加班加得太晚了,可以直接在辦公室內睡覺。
簡飛仰帶著他們上了樓,隨手拉開一間房,說:“就這吧,咱們這條件一般,別介意啊。”
林恪知連忙搖頭:“不介意不介意。”
他平時是嬌生慣養沒錯,但到了重要時刻,還是相當懂得什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的,絕對不會搞什麽少爺作派。
簡飛仰隨意一點頭:“那我走了啊?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林恪知進了房間,猛地把自己砸進床裡,長歎一聲:“真是漫長的一天。”
夏野坐在他旁邊的那張床上,正在翻看著手中的什麽東西,遲遲沒有回答他。
“你在看什麽?”林恪知翻身而起,湊到他面前,“決賽邀請函?你什麽時候收到的?我們今天有見過送信機器人?”
“沒有,我們下樓的時候有人塞進我包裡的,”夏野把信封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下了結論,“是真的邀請函。”
“下樓的時候塞進你包裡的?”
林恪知悚然一驚,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我們下樓的時候跑得那麽快,他怎麽能塞你包裡?”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夏野淡淡的說,“邀請函上寫的是‘夏野’,他不知道我已經參加了比賽,他只是希望我去參加比賽。”
林恪知端詳了那張邀請函半天,終於看出了端倪,恍然大悟道:“真的啊,他不知道你用方棋的名字去參加了格鬥賽,而是直接給了你一封邀請函……”
夏野將那張邀請函件舉到燈光之下,捏著角落看了又看,說:“確實是真的,跟上校給我那一封一樣,這下事情有意思了。”
“有什麽意思?”林恪知急道,“這是有人要找你麻煩啊。”
夏野說:“找我麻煩?倒不如是說,他希望我拿到冠軍。”
他確實有這個實力,但就算他沒有,那個送信人恐怕也會想辦法讓他贏。
這個世界上,有人比他自己更希望他得到赤霄紅蓮。
夏野將邀請函再次收了起來,從床上站起身,手搭在了門把手上。
“你去哪?”林恪知問。
“出去透透氣,”夏野頓了一下,“可能不回來了。”
“啊?”林恪知一臉迷茫,“不回來?那你睡哪?”
夏野一抬下巴:“外面很多房間。”
“你不想跟我睡?我靠,我睡覺又不打呼,你這麽嫌棄我幹什麽?”林恪知將床拍得嘩嘩響,一副相當憤恨的樣子,“這還兩張床,我也擠不著你啊。”
夏野耐心的等他說完,才回答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在這有別的房間?”
這個說法成功的說服了林恪知。
他義正言辭的抱怨卡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那你去吧,你這人認床,別晚上睡不好。”
剛跟夏野成為舍友的時候,林恪知並不知道他有這種毛病。
林恪知起碼抱怨了半個月軍校的床太小太硬,但夏野一直表現得對此適應良好,直至夏野某次執行完任務回來,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躺到了凌晨五點,林恪知才察覺到哪裡有點不對勁。
林恪知問了他半天,夏野終於承認,他太久沒有睡過這張床了,覺得不太舒服。
夏野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間門。
夜風安靜,走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確實是想出來透透氣,但他在特別行動部有其他房間的事,卻是騙林恪知的。
夏野從未在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留宿過,以往任務結束,他都會去池晝的公寓休息。
但是他知道,池晝在特別行動部的辦公室,卻是有一間休息室的。
池晝那個人,對待工作有些過於認真了。
他加班的時間比待在家裡的時間更長,有一次任務結束後,他們在這棟小樓裡寫述職報告,池晝曾經拉開過那扇門,告訴他累了就來這裡休息。
這個夜晚,夏野沒來由的想起那一天。
池晝斜倚在這扇門前,抬眼對他笑:“你睡吧,我會陪著你的。”
他說不用。
池晝挑了挑眉,顯得有點失望,又說:“我就在樓下,有事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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