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綺瑤回過神,後背已經嚇出一身冷汗,也顧不得裡子面子,被侍女扶著捂著臉狼狽地離開。
常顯見自家正主走了,心知夏綺瑤是指望不上了,連忙給溫也求饒,“溫庶妃,一切都是奴才之過,奴才日後定然盡心伺候您,求求您饒了奴才吧。”
鍾卿看向溫也,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見,“溫庶妃以為如何?”
溫也卻並不覺得鍾卿會聽他的,這人說話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就如他替自己懲治常顯,不過是殺雞儆猴,在一眾姬妾面前立威罷了。
眾姬妾顯然也是這般想的,看到溫也點頭溫笑,“一切全憑王妃做主。”心中更加嗤之以鼻,溫也還真以為有人會護著他?不過是正側二妃鬥法,順帶拿他開刀罷了。
常顯被拖下去杖責,姬妾們聽著外面棍棒重擊聲和慘叫聲,一個個嚇得抖如篩糠,她們可不像夏綺遙,有個好爹傍著,想走就走。
好在鍾卿對後院那套陰私手段沒興趣,看到一群女人吵吵嚷嚷的也看煩了,揮揮手讓她們各自回去了。
溫也覺著無論鍾卿是為了什麽,他到底是幫了自己,理應該跟他道謝,他起身正要作揖,卻被一柄折扇輕輕托起。
溫也詫異地看著他,“王妃這是......”
還不待他問出口,鍾卿居然一把橫抱起他。
第五章 摟哪裡
溫也失聲低呼,又馬上閉了嘴,那些姬妾可還沒有走遠,要是被人聽見了半道折回撞見,可就解釋不清了。
溫也雖說也活了十幾載,可父親待他不親厚,更是從未抱過他,他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抱起,未曾想過男人的懷抱竟是這般結實有力。
溫也聞到他身上一股清苦的藥味混帶一點熏染的沉香,禁不住紅了臉,覺得他們這樣有些荒謬,神情帶著幾分無措。
“王妃,妾......”
鍾卿垂眸看他,青絲垂落到他的臉上,有些癢癢的,溫也忍不住別過了腦袋,聽鍾卿問:“你是誰的妾?”
溫也不明所以,正要答,鍾卿一邊抱著他往裡屋走,一邊說:“爾玉,你我皆為男子,不必這般拘束,往後我們私下互稱表字便可。”
溫也第一次被外人直呼表字,然而自鍾卿口中說出,又覺得有種格外的親切感,“妾......我知道了。”
“不過你可以先把我放下來嗎?”溫也不自在道,“你身子不好,而且我很重......”
鍾卿輕笑,一瞬間溫也覺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他們同為男子,姿態這般親密難免有些不妥。
鍾卿卻沒有戳穿他,隻道:“你不重。”⑧①ZW.m
溫也便不知該如何答話,隻覺得臉上燒得慌。
他一雙手無處安放,緊張地放在胸前,像隻受驚的兔子。
鍾卿道:“從這兒到寢房還有一段路程,你可得摟緊了。”
摟哪裡?
溫也隻記得小時候母親抱著小小的他,他因為害怕,都是下意識摟住母親的脖子。
可是教他摟鍾卿脖子,怕是萬萬使不得的。
溫也把手放在他的衣領上,微微攥起。
鍾卿瞥見了,但笑不語。
鍾卿的寢房可比他的要精致寬敞得多。
屋內閣窗半開,用竹簾遮蔭,使得屋內比起外面要涼快許多,卻不會把光遮擋完全,室內依舊敞亮。
隔間簾櫳後輕紗半垂,徐徐嫋嫋的淡煙帶著消暑沉香,使人心緒寧和。
鍾卿把人抱到貴妃榻上,二話不說就要給人脫鞋襪,溫也雖是不介意在男子面前露腳踝,可他和鍾卿不過第一次見面,他這動作做得未免太自然了些。
“鍾……景遷,我自己來便好。”
鍾卿拉了一下他的腳腕,不讓他亂動,沒想到一時不慎牽動到傷口,溫也疼得哼了一聲。
鍾卿皺眉脫下他的襪子,看到溫也腳踝處已經泛紫了,淤血囤積,把那處皮肉撐得腫脹,“你這傷恐怕不是今天才弄的吧?”
溫也縮了縮腳,“我……是昨日進府的時候。”
鍾卿隻稍稍一想,便知定是那夏綺瑤搞的鬼,可眼見溫也硬生生熬了一夜也不吭聲,便忍不住動了氣,“傷成這樣怎麽不叫府醫,腿腳不想要了?”
溫也像個犯錯的孩童一般聽他數落自己,不由得心虛,“其實也沒那麽嚴重......”
鍾卿卻不饒,輕輕在他崴腳處捏了捏,“當真不嚴重?”
溫也吃痛,疼得眼淚花子直冒,心下也覺得委屈。
又不是他不想看府醫,只是昨夜自他進府常顯就有意刁難,他人微言輕,對府中人事都不甚熟悉,要是再衝撞了誰,以後在這府中只怕會愈發難過。
鍾卿又怎麽會懂得他的處境艱難?
第六章 紆尊降貴
鍾卿看他淚眼朦朧的,眼圈紅著像是委屈極了,又倔強忍著不肯掉下淚來,也知道自己說的太過了。
溫也到底還是個孩子,從小在家受苛待,讓他覺得自己無所依靠,漸漸地養成了這副萬事都喜歡自己扛的性子。
鍾卿歎氣,他起身打開一旁的四方青銅冰鑒,從尊缶中取出幾枚冰鎮的李子遞給他,放輕了聲音,“覺得委屈?你若是昨晚同棲衡說,他當即便可為你尋來良藥,說不定現在你已經好了大半了,何必白白受那皮肉之苦。”
溫也被他數落著,覺得有些丟人,使勁眨掉眼中的淚意,接過那幾枚冰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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