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打著來憶茗樓的幌子,讓他們意識到中計後又在半道截了他們。
這樣一來鍾卿自然馬上就能反應過來有人假借了太子之名行事。
鍾毅謙深深地看了鍾卿一眼,自己這個兒子是鍾家最聰明的孩子,卻也因為太過聰明,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他便不再如從前一般聽話了。
“遷兒,你一直都是家裡最優秀的孩子......”
“行了父親,”鍾卿打斷他,“這些話早在很多年以前我就聽膩了,我隻問父親,今天是你讓開,還是我硬闖?”
鍾卿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的光是冷的,心裡卻是急得上火。
他每在這裡多周旋一分,溫也便多一分危險。
鍾毅謙問:“你看起來很著急?”
鍾卿嘴角微挑,也不再掩飾,“是啊,若是阿也有半點閃失,我可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鍾毅謙也是不慌不忙,“段渢曾是大內的人,知曉那麽多皇家辛密,皇上若是知曉了他還活著,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父親要去告密?”鍾卿無所謂道,“那便去好了,天子本就多疑,再說段渢本就是我救下來的,你以為他想殺我一次,難道就不會找借口殺我第二次嗎?”
棲衡萬萬沒想到鍾卿都到這種時候了還願意為他說話,他看向鍾卿,想說什麽,最終張了張口,卻還是沒說出來。
鍾毅謙卻是有些惱怒,“你倒是重情義,他當年可是差點聽了狗皇帝的命令殺了你!”
棲衡微微垂下眸子,這是連鍾夫人和鍾太傅都不曾知道的事。
當初他厭倦了自己像個沒有意識的殺人工具一般,麻木地幫天子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髒事。
本想做完最後一個任務就假死逃遁,卻沒想到就是這一項任務,卻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還記得那天,他獨自跪在議政殿內冰涼的地板上,認真聆聽著帝王派給他的最後一個任務:暗中毒殺鍾家嫡長子,鍾卿。
第七十三章 別救我
在天子身邊這麽多年,他早已見慣了上位者的兩面三刀。
前些天還在朝堂上當眾誇讚鍾家嫡長子前途不可限量,如今卻毫不留情叫他毒殺。
段渢見得多了,心裡便愈發不屑,帝王殺人的理由無非是那一個:威脅。
別的帝王如何他不知,他只知道靖文帝心胸褊狹,多疑嬗變,一旦他覺得某個人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和權勢,又礙於身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便會叫他們這些人解決,這樣一支獨屬於皇帝一人的特務機構,外稱大內護衛,私底下都喚他們為:血滴子。
段渢雖然刀下冤魂無數,但為人並不嗜殺,相反,他很厭惡這種因為帝王一念之私就隨意殺人的做派。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血滴子,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做個普通人。
他看著鍾府高大的院牆,心想,一切將會在這裡終結。
隨即他一個起跳,輕輕掠過牆頭,悄然無聲落地。
既是毒殺,那便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比較好,棲衡能暗中替帝王除掉這麽多礙眼的人而神不知鬼不覺,自然不是吃素的。
他先是在鍾府探查了一番,將府裡的人情關系、各房心思大致摸清,心裡很快就有了計劃。
他準備在鍾卿的吃食裡下毒,再栽贓給一個平日裡就妒忌鍾卿的妾室,一切只要偽裝得自然,便只是一場府宅之亂,鬧不到上面去。
明明已經計劃好了這一切,可真到行動的時候,他卻第一次有些猶豫了。
這些天他不止看到了其他妾室對於正房的妒忌,還有鍾毅謙兩夫婦對待鍾卿特殊的態度。
段渢是個孤兒,他沒有體會過父母親情,看不懂這兩夫婦對孩子到底是關心還是不關心,只是他看得出,那傳聞中舉世無雙的鍾家嫡長子,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眼裡卻有著同齡人沒有的麻木。
他莫名對這最後一個目標感到有幾分好奇,細細觀察之下,發現這所謂的天才與旁人的確要不同許多,平日裡不是練劍練騎射,就是讀書寫字,熟讀兵法,每日寅時起身,亥時入睡,作息死板無趣。
他喜歡拿扇子做武器,並且招式利落又漂亮,倒是與他這貴公子氣質有種說不出的相配,只是他的父親並不喜歡,覺得這都是花架子,上不得台面,若是日後上陣殺敵統領萬軍,唯有持劍戟才能服眾。
段渢想,這便是靖文帝最想殺鍾卿的原因了吧,鍾家已經在天下文人中賺滿了名聲,若是安分讀讀聖賢書也就罷了,偏生還想染指武官。
鍾卿此人絕非池中之物,若是從軍,將來騰天潛淵指日可待。
而歷代皇帝最怕的便是功高震主,不管鍾家有沒有這種心思,靖文帝都要將這樣的可能扼殺在搖籃裡。
段渢觀察他的期間,剛好目睹了他扇子被撕的一幕。
鍾毅謙也不似外人看來那麽儒雅,嚴厲起來會將棍棒落到鍾卿身上。
那時的小公子武功已經很厲害了,卻生生挨著打,後背單薄的衣料裡浸出血痕,而他能做到的只有抿緊嘴唇不吭聲。
鍾毅謙要他自己把扇子燒了,鍾卿什麽也沒說,默默點了把火。
鍾卿身邊有兩個小侍衛,一個年紀才十歲出頭,一邊哭得直打嗝,一邊給鍾卿上藥。
年齡稍大點的那個,一手柳葉鏢被他玩得極好,並且油嘴滑舌的,偶爾也能逗得鍾卿發笑,只見他變戲法似的從背後變出一把新的折扇,笑嘻嘻地遞到鍾卿面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