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他遲早得死在塌上。
鍾卿是打算先去偏殿打理一番衣服,再到嘉和殿,但是從宮門到任何的偏殿都不算近。
溫也走得腿酸,但也還能堅持。
鍾卿看著前頭領路的太監,卻是腳步慢了下來,“李公公,本妃身子有些不適,可否慢些走。”
李公公趕緊躬身,點頭哈腰道:“是奴才的不是,竟如此疏忽大意,奴才這就去讓人準備肩輿。”
準備肩輿也是給他坐的,鍾卿不可能眾目睽睽之下讓一個侍從坐上去,且小太監手腳麻利,扛著他只怕走得更快。
鍾卿隻得道:“我不坐肩輿,顛得慌,走路便是。”
李公公隻得應是,步子也慢了許多。
溫也悄悄抬頭,看到鍾卿目視前方,卻低聲對他說:“再堅持一下,好嗎?”
溫也知道他方才那一番話都是為了自己,輕輕搖頭,“我沒事。”
鍾卿被帶進偏殿,七八個宮女麻利地給他熨平衣物,又放在爐上用香料熏烤,那件華服很快又恢復了周整。
鍾卿在開宴之前到了,宣王見他來了,轉頭關切地問他,“身子可好些了?”
他豈止是好些了,簡直好得太過了。
溫也站在後面的梁柱下,感受著腿部以及其上的酸意。
時辰一到,靖文帝身邊的老太監高喝一聲:“開宴!”
絲竹管弦聲起,身姿曼妙的舞娘穿著舞衣款款入殿,大殿上一片祥和。
若是第一次來宮裡,溫也說不定還真的相信他們君臣和樂一條心,可自打上次見識過朝堂鬥爭的殘酷之後,溫也便隻覺得這一切都是表面平和的假象。
靖文帝朝朝國大王子笑道:“大王子這一路辛苦,既然來了我大月,定要玩個盡興才是。”
蒲格王子也笑容得體,“早聞大月朝地大物博、山川尤美,如今一見,我倒覺得傳聞中所說,不如所見十分之一二。”
靖文帝聞言哈哈大笑,對於蒲格王子的奉承很是滿意,“大王子謬讚了,朝國的草原不僅風景如畫,草原武士也是勇猛無雙啊。”
兩人一來一回說著奉承話,其他大月臣子也跟著附和,場面目前還算和諧。
蒲格王子見時機差不多了,正想借機問問議和通商一事,誰曾想卻被人搶了先。
刻丹舉著酒杯,對殿上的舞姬表達不滿,“這中原女人跳舞綿軟無力,倒不如我們草原上的女人,騎射擒拿,驍勇無比。無趣、無趣得很呐!”
群臣中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靖文帝面上笑容淡去,沒有說話。
原本其樂融融的場面,此刻卻氣氛突變,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蒲格也沒想到,刻丹平時管不住嘴就算了,現在可是他們朝國主動求和,這種情況下刻丹怎麽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但是轉念一想起昨晚的事,蒲格原本還有幾分懷疑,現在卻是愈發相信了,刻丹可能真的背著他投靠了那個愚蠢的雜種!
他定然是受了二王子索奇的意,故意來搗亂,以期議和失敗,讓父王對他失望,屆時他在草原上的威信也將大打折扣。
索奇那個見識短淺的蠢貨,難保不會做出這種寧願損害朝國利益也要拉他下水的事情。
蒲格眼裡盛著怒意,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刻丹一眼。
此時場上一聲輕笑,傅君識嗓音溫和地說:“刻丹大人此言差矣,你們草原女子有英姿颯爽之風,我們中原女子有端秀婉約之貌,正因各國地域文化不同,才造就這樣的不同的美,又何來誰比不得誰這一說?”
此言一出,其他大臣也都紛紛附和,“太子殿下說的是,地域文化不同而已,美的也不盡相同,這有什麽好比的?”
“是啊是啊,那按我來說,我還更喜歡咱中原女子的溫婉多情呢!”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方才的緊張氣氛紛紛成了調侃,大月朝的人都這麽說了,刻丹要是再說什麽大月女子不如朝國女子,那可就胡攪蠻纏了。
蒲格臉色難看,若不是耶庫坦教他忍耐,看看著刻丹究竟想做什麽,他早在昨晚就將刻丹給關起來,就不會有今天這麽多事了。
然而氣氛將將緩和下來,刻丹卻又道:“太子殿下說文化不同,我倒是十分認可,畢竟我朝國男兒個個悍勇,可沒有貴國這般要男子臣服人下給人做妻妾的文化。”
聞言,所有人都不禁暗暗瞥了一眼宣王和鍾卿。
在場的官員中,也不是沒人家裡養男寵,可都是沒有位份的。
也只有宣王這般太過癡戀鍾卿,他又是靖文帝寵愛的兒子,這才特許他娶鍾卿為妻,更別說宣王府裡還有一個庶妃,也是男的。
溫也對於刻丹這種挑釁貶低的話很是反感,但他人微言輕,此刻更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侍從,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蒲格氣得臉色發青,低聲喝道:“刻丹,你快給我閉嘴!”
他正想向宣王解釋,“宣王殿下,刻丹只是一時口無遮攔,他......”
鍾卿卻是打斷了他,“蒲格王子,刻丹大人這般咄咄逼人,侮辱我與王爺,只怕不單單是口無遮攔吧?”
他撒開折扇,氣勢矜驕又冷冽,“但凡是我大月中人誰不知道我大月朝是不興南風的?”
“我與王爺結為夫妻那是我們情投意合,父皇為我們賜婚那是君主開明,百姓為我們祝福那是百姓良善,民風開化!敢問,”鍾卿道,“這些你們朝國做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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