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住那一刻,阮七突然覺得累了,這些日子東躲西藏已經讓他很疲憊了,他不想一輩子都這樣。
阮七冷笑著對顧熠說:“顧熠,這次我不跑了,要不然你殺了我吧。”
顧熠心頭一刺,他收起了平日裡的狠厲和戲謔,突然問他,“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對你很差?”
阮七摔開他的手,譏誚道:“說得像你對我好過一樣,顧熠,你除了會威脅我跟你做那種事,你還會幹什麽?”
“你做什麽決定之前,有問過我的感受、我的意見嗎?”
這次顧熠沒有威脅,沒有頂嘴,而是沉默。
阮七見他沒說話,背過身去委屈地抹了抹眼淚。
真可笑,顧熠這種人,從來隻把他當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他怎麽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自己跟他說這些,簡直是白費口舌。
後背的空蕩卻被溫熱的胸膛填滿,顧熠從背後擁住他,埋頭在他頸間,嗓音是他從未聽過的低啞,不是情動時的啞,是傷心。
“對不起,蘇蘇,我讓你受委屈了。”
阮七一怔,顧熠剛剛,是在跟他道歉嗎?
像是為了驗證他沒有聽錯,顧熠又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怎麽才能把你留在我身邊,所以我總是做得太極端,可我剛剛在客棧裡說的句句是真心。”
“你若是這次還想走,我絕不再打擾你,可你若是,若是心裡有我一丁點的位置,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
阮七眼眶微紅,“什麽?”
“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顧熠,真的栽你手裡了。”
“蘇蘇,我離不開你了。”
阮七轉過身,淚眼摩挲地看著他,隨後踹了他一腳,“你混蛋!”
顧熠被他踹了一腳,也不覺得疼,只是笑了一下,輕柔地替他擦眼淚,“蘇蘇,跟我回家吧。”
又是兩個月過去,鍾卿帶著溫也遊歷山川,見眾生百態,卻是如此安寧祥和。
如今已經許久沒有戰事,百姓過得都很安寧,兩人走過田間村落,走過街頭巷口,聽見最多的,皆是在議論當今皇帝功績。
“虧得咱有個這麽好的皇帝,哎喲,最近鹽價鹽稅可是降好多,那鹽裡頭啊,晶瑩透亮的,比從前乾淨多了。”
“還有去年縣城裡說要給咱分田,俺婆娘回來跟俺說的,俺還以為她唬人呢,結果啊,沒過多久,還真分下來了。”
“要我說啊,咱皇上最聖明的還是跟其他國家通商一事,聽說當時反對的人可多了,都覺得番邦小國隻用武力鎮壓就好了,可咱皇上還是力排眾議,堅持通商。”
“然後你們看看現在,咱村的男丁不少都回來了,我表弟也是從邊疆回來的,聽他說那幾年打仗死了太多人了,死人多得連埋都來不及又要打。只有咱皇上才是真的把老百姓的命當命,這才是個好皇上啊!”
鍾卿牽著馬,看著坐在馬背上的溫也,兩人皆是相視一笑。
溫也微微躬身,問他,“下面我們要去哪兒?”
鍾卿道:“我們去拜訪呂伯公。”
溫也點點頭,呂相辭官已經一年多了,如今年事已高,是該去探望一番。
鍾卿和溫也去看望老人家,後者顯得很高興,又叫老管家收拾房間出來,留他們住了好些時日,隨後兩人又收到一位自稱天刀門弟子的人送的信。
那弟子說:“門主要我一定要交到你們手中。”
鍾卿和溫也拆開來信。
一月後,天刀門主和寄春君大婚,邀請了大半個武林,還有他們這兩個武林之外的人。
鍾卿問:“想去嗎?”
溫也笑道:“門主親自臨貼,自然要去。”
於是不久後,兩人又拜別了呂伯公,再次策馬上路。
十月,秋收時節,丹香萬裡。
江南的金柳打著蜷隨風飄落到水面上,被攪動的船槳蕩開,如一葉孤舟,任意自流。
溫也和鍾卿趕著在孩子滿月之前回來了。
溫也一回來都來不及回溫家,直接奔向郭家。
鍾卿將韁繩扔給前來接應的棲衡,也跟著去了。
溫令宜生了個女兒,小名姣姣,乖巧水靈,皮膚白白嫩嫩的,全家人都寵得不行。
姣姣什麽也不懂,只知道伸出小手胡亂地在空中抓。
溫也第一次見小寶寶,心裡喜歡得不得了,他試探著伸手去戳姣姣臉上的肉肉。
軟乎乎的姣姣一雙眼睛黝黑發亮,看到第一次見面的舅舅,便一把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咯咯地笑起來。
溫也心都快軟化了。
溫令宜笑著逗姣姣,“看到舅舅這麽高興呀,姣姣快點長大,以後舅舅好帶你玩。”
溫也問:“姣姣,是她的小名嗎?”
溫令宜笑道:“是啊,不過還沒正式取名,就等著哥哥回來取呢。”
溫也:“我?”
郭宥道:“兄長可是姣姣的親舅舅,自然要你來取。”
溫令宜把孩子交給他,“哥,你抱抱她。”
溫也手忙腳亂地接住,覺得這娃娃又小又軟,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捏化了。
溫令宜替他調整姿勢,讓他放松,溫也這才慢慢找到感覺,鍾卿也湊過來看孩子,“眉眼長得跟妹妹很像,以後應當也是跟妹妹一樣溫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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