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瀏覽的喻江行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下來,他將手放到自己眼前,袖子下滑露出一截細膩的手腕,附在骨節上的肌膚白得透明,其下的青色血管十分清晰。
他的確沒有自暴自棄,沒有借酒消愁,沒有沉迷於尼古丁,他每天按時上下班,認真對待工作。
他明確自己的責任,只是……
大腦總控制不住想起那隻齜牙咧嘴、張牙舞爪的雌蟲,看時間,應該是到對方了預產期。
可現在……他在哪?為什麽不願回來。
“如果真的要生,你會親手給我做手術嗎?”
“……如果你想,不是不可以。”
“那你是沒機會了。”
明芮嘚瑟的音容仍歷歷在目,喻江行笑容淡下來,撐著額頭瞥向對面空蕩蕩的座椅。
沒成想,一語成讖。
下班後,喻江行站在科研院大門,仰頭盯著漫天的雪花,伸出一隻手。
上方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紛飛著,打著旋兒,慢慢落在攤開的手心。
手心傳來一股涼意,喻江行低頭看著那片雪花,呼出一口溫熱的白氣,再然後那片雪花已經被體溫融化成了雪水,順著指縫下淌。
雄蟲收回手,插進兜裡,轉身上了車。
喻江行下車走上台階,準備開門時,卻被腳下的一個箱子吸引去了目光。
那是什麽?
他蹲下身體,瞳孔驀然緊縮,那營養箱裡赫然躺著一顆白白胖胖的大白蛋。
他猛然起身望著四周,眼瞳晃動著,地面仿佛都在旋轉,視野裡都是潔白一片,往外是帶著尖刺的玄鐵圍欄。
他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後退了幾步撞上牆壁,垂頭低聲呢喃著,裝扮講究卻顯得狼狽不已,被雪花落下的啪啪聲掩蓋。
方燁看看桌上的營養箱,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喻江行,沉吟道。
“你是說,明芮偷偷把蟲蛋送回來,然後就走了?監控也沒有記錄下來,珍貴的雄蛋就這麽憑空出現在門口?!”
喻江行十指交叉,點頭。
“你說他這是為了什麽?”方燁摸著下巴一臉不解,盯著在營養液裡翻滾的大白蛋,過電般眼睛閃過精光,“會不會是特地送回來給你孵的?”他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正確。
喻江行沒有附和或反駁,只是想,明芮僅僅是把蟲蛋送回來,是要和他斷了關系嗎?
畢竟,他們之間的聯系的確只有它了。
他看向在營養箱鬧騰不已的雄蛋,伸手附上去,放出一絲精神力,幾乎是同時,蟲蛋興奮得要撞開蓋子衝出來了。
……你雌父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方燁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這也不是壞事,至少明芮是安全的。好歹還有蛋蛋陪你呢,說不定他雌父什麽時候想通就回來了。”
喻江行看不出情緒嗯了一聲。
很快,科研院的工作蟲又發現他們首席變了,冷峻的氣質稍微溫和了些,天天手上拎著個營養箱,據說是他雌蟲送回來的。
首席和他雌蟲的故事,實在太戲劇性了。
和在肚子裡愛答不理的反應不同,蟲蛋的表現可謂是不能再活潑了,短短半個月就破了殼。
同時晉升為奶爸的喻江行手足無措,拿著奶瓶僵在一邊,襯衫被乳白色的液體打濕了一片,布料皺巴巴粘在一起。
方燁呵呵笑起來,朝著蟲崽伸手,哄騙著:“乖乖,來,讓叔叔抱抱。”
下一秒,雄蟲的慘叫聲響徹屋子。
“啊——!”
方燁抓住在自己臉上作亂的蟲崽,又被對方的尾巴掃了一嘴巴。
“江行,你家崽肯定是遺傳他那小辣椒的雌父。”他苦不堪言,然後又被雄崽那兩顆尖尖的虎牙咬住了臉頰,疼得他哇哇叫,“救,喻江行救命啊!”
喻江行看不過去了,拎著雄崽的後頸將他從方燁臉上拔下來,雄崽發現離臉越來越遠,掙扎著,眼睜睜看著自己遠離自己的玩具。
被熟悉的氣息抱在懷裡後,他扭頭衝著喻江行齜牙咧嘴,雄蟲皺眉,伸出一隻手指戳在氣成河豚的臉頰。
蟲崽小臉紅撲撲的,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方燁盯著被控制住的雄崽,保持安全距離,他捂著自己被咬出牙印的臉頰,苦笑著。
“回去以後我家寶貝肯定會懷疑,我被哪朵野花啃了一口。”
長著尖尖耳朵的雄崽心不甘情不願坐在自己雄父懷裡,那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我還沒見過哪家的雄子這麽野的,嘖,小心以後找不到媳婦!”方燁瞧著雄崽瞪著自己的大眼睛,促狹著。
聞言,又要發瘋的雄崽拚命伸著脖子,小臉惡狠狠的。
喻江行扶額,看著一隻比一隻更幼稚的蟲,開口。
“好了,別鬥嘴了。”他盯著方燁被抓花的臉,“回去記得處理一下。”
方燁泄了氣,麻木地點點頭,他走後就剩下他們父子了。
喻江行將雄崽放進一個高高的箱子裡,以防他爬出來,換了身乾淨衣物後坐在沙發前,大眼瞪小眼。
雄蟲盯著蟲崽的尖耳朵和毛尾巴,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嘴,蟲崽鼻頭皺了皺,露出那兩顆尖尖的虎牙。
完全是白狼的性狀,心裡暗自驚歎,果然還是無法避免。
頂著一頭墨發的雄崽盯著他,那對血紅血紅的眼珠子濕潤了,委屈地癟著嘴。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