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從外表來看,與其說他們像上下屬,不如說他們的關系更像是長輩對調皮的小輩一樣縱容寬厚。
而突然一下,過往破碎,冷冰冰的森寒目光隔著四年時光,直直戮向聞恪。
“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來這兒了,好久不見了,會長。”聞恪故作一個輕松的笑容。
“我可不是來跟你敘舊的,你是怎麽和我保證的?!聞恪,你忘記了嗎?!”蕭重明嚴厲的時候,你從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點親和的影子。
“我當然記得。”聞恪毫不避諱地對視回去,艱難笑了一下,“我是說過離開GCB,再也不會參與跟陰諾森有關的任何事。但是蕭會長,您也要講理啊,現在的情況不是我要參與,而是被迫牽扯進來。難道我想這樣嗎?由著別人蓄意陷害我,一動不動讓人當靶子打嗎?”
蕭重明一時間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深深地望著他。
良久後,他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說:“為什麽又是你?你永遠都是這樣,任意妄為,讓我怎麽相信你?”
第27章
聞恪覺得這話挺好笑的,他嘴上沒說,心裡卻忍不住嘲諷,搞得好像你什麽時候相信過我一樣。
從來都沒有,沒人相信他。
四年前那事一出,他拖著疲憊不堪、失血過度的身體回到基地,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關進全封閉監禁室裡,一天二十四小時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恨不得把他每根頭髮絲都剖析的明明白白。
他陳述了,也辯解了,嘴唇都說破了皮,絲絲縷縷地往外滲著血,也沒人相信他。
他沒有被關進國際警署,也不過是因為證據不足,從來都不是因為什麽蕭重明相信他,替他說話。
沒人相信他,根本沒有!
聞恪繼續胡思亂想,整個人都沉陷在了深不見底的自嘲裡。可就在這時,心底深處卻不期然地冒出一個不讚同的聲音,不是的,不是這樣,有人相信你。
“我一直相信你——”
“聞恪,到了。”鬱識轉頭叫了聞恪一聲。聞恪猛然彈坐起來,“啊?怎麽了?”
“到地方了。”鬱識停好車,輕輕皺了一下眉,放輕了聲音,“你還好嗎?”
聞恪搖搖頭,“沒事,剛剛在車上迷糊過去了……唔,我緩一下就好了。”話音未落,聞恪的額上已經落下一隻體溫稍涼但不失溫軟的手,他不由睜大了眼睛,怔怔注視著鬱識。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吧,不用跟著我東奔西跑的。”鬱識撤開目光,收回手,掌心發起了燙。
“我沒事兒。”聞恪揚起一個輕松的笑容,“下車吧。”聞恪說著,已經率先打開車門下去了,鬱識看他背影挺直,便沒再說什麽,提步跟上他。
堯培在和鬱識匯報監測情況,聞恪就靠在後邊的路杆上隨意看著鬱識。
“長官,有沒有可能,陸晟知道自己會暴露,所以提前去和老婆孩子會和逃跑了。”堯培著急上火,要真是這樣就不好逮人了啊。
“有可能。”
但,不太像。
鬱識去過陸晟家裡,那裡布置地有種讓人想要住在裡面一輩子的錯覺,完全不像是要拋棄掉的樣子。
鬱識跟家裡親緣淡薄,不清楚如果換作他,是不是舍得什麽都不帶,就這麽光禿禿地離開充滿溫馨回憶的地方。
他們上班的那天早上,陸晟還親自準備了早餐,他們家的廚房裡有不少吃的,拆了封的,還有新鮮但還沒來得及吃的食物,陸晟連居家系統都沒有啟動,一切都親力親為,怎麽看都不像是要隨時跑路的樣子,都要準備跑路了,家裡還收拾這麽齊全做什麽。
聞恪站在後面也大致聽到了,他也在思忖。
這整件事進展的又快又順利,自喬一奇後,沿著這條線很快就找到了敵人所在的化工廠,一下子就釣出了陸晟這條大魚,只要逮捕到他,所有的事情就好解決了。
可是事情果真如此嗎?
從目前的線索來看沒有任何問題。但如果從動機上分析,陸晟為什麽要做這種事?他有家庭有工作,本人更不是什麽極端恐怖分子,做這種風險極大的事根本就是腦子進水。
“不對,他不是在逃跑。”鬱識忽然出聲道。
堯培屏息等著鬱識下一步的指示。
“我們去一趟他家。”鬱識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陸晟應該就在家裡,或者,就像堯培說的,他去找他的妻子會和,不過,也許並不是會和。
“好。”堯培整裝待發,隨時準備行動。
聞恪漫不經心從後面上前來,其態度不言而喻,他會和鬱識一起過去。
堯培只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深究,他對聞恪雖沒有多熟悉,但對待聞恪,他就和看待長官一樣,有一種莫名自來的信任。
三人已經準備好出發,堯培的個人通訊端卻在這時突兀地響了起來,“堯副官,你在哪兒呢?會長讓我主要負責陰諾森的事項,事情有進展了,你過來協助我一下。”
堯培為難地說:“我正準備和鬱長官一起。”
“你和他一起做什麽!他現在還在停職!陰諾森是我在全權負責!怎麽,我現在已經叫不動你了是嗎?你跟著他查到什麽線索了嗎?到現在還不是一個人都沒抓住?我這邊已經抓住運輸陰諾森的線人了,你過來監管局一趟!”嚴忠時刻都在暴怒的聲音幾乎要從個人通訊端裡衝出來,堯培實在沒忍住,將個人通訊端挪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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