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
“哎呀, 你說說,小狼耀就像是知道這些東西是給他準備的一樣!還在那伸手呐!”
大家圍在地毯外,給小狼耀留足了活動的空間, 可又止不住地伸長脖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祁白的胳膊突然被羊羅緊緊抓住。
只見,小狼耀往前挪動,目標正是羊羅剛剛使勁向前扔了一下的權杖。
羊羅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隨著小狼耀的動作。
他就說嘛!小狼耀是祁白的幼崽, 還是個亞獸人,一定會傳承他母父的能力,成為黑耀之城的下一任大祭司。
小傢伙好奇地蹲在權杖旁邊左瞅瞅右瞅瞅,最後伸手摳了摳權杖頂端的寶石。
羊羅爺爺從不吝嗇將最好的東西帶出門, 所以他老人家的權杖, 自然也是十分華麗。
珍貴的整根鳥骨杖身, 其上雕刻精細花紋,小孩拳頭大的綠色寶石鑲嵌在最頂端,下面又墜了五色小寶石。
老爺子說這是代表著黑耀之城和領地中的另外五地,聽這話就知道,別看這權杖現在看起來已經滿當當,人家還留有餘地, 想要繼續往上加寶石呢。
羊羅點頭, 當然要繼續往上加,領地大是本事,加多少他都願意。
且不說這權杖的含義,只說此時這五顏六色的石頭, 就成功吸引了小狼耀的注意,小傢伙已經從摳寶石, 變成了用兩隻小胖手抬權杖。
圍觀眾人紛紛停住,跟著幼崽的動作,攥拳使著勁,只是歡呼還沒發出呢,又齊齊遺憾地歎氣。
“怪不得豹白讓我們拿小東西過來,羊羅祭司的權杖太大了,小狼耀可拿不動咧!”
羊羅也有些懊惱,早說啊,早說他前幾天就去做一把小權杖。
不過羊羅的懊惱只持續了一秒,因為小狼耀發現自己搬不起權杖之後,就撅著屁股用力將權杖往羊羅的方向推了推。
“爺爺!爺爺!”
犬烈道:“這是不放心我們,讓他太爺爺將權杖趕快收回去呢!”
所有人哈哈大笑:“快別操心了,我們不動你太爺爺的東西!”
羊羅立刻眉開眼笑:“哎,太爺爺收好,收好!”
也不知道小傢伙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心,在羊羅將權杖拿走之後,小狼耀才終於將目光移向旁邊。
只是這小傢伙花心得很。
小骨刀靠近摸摸,木花球湊近聞聞,羽毛筆用嘴呼呼......好像就沒有什麼是他不感興趣的。
大家的心就隨著小狼耀的動作七上八下。
豬朱捂了捂心口窩,唉喲,這都不能算數,豹白說了,只有拿在手裡時間最長的東西才能算是最終選擇,可只這麼一會兒下來,她就已經記不清哪個拿得時間最長了。
就在大家擔心今天怕是很難選出小狼耀稱心的物什時,最終的勝者毫無預兆又順理成章地出現了。
狼澤上前一步,眼中帶笑地將幼崽抱了起來。
嗯,有眼光,選擇了他拿來的東西。
羊羅抬著頭,瞪了狼澤的背影一眼。
這人是不是作弊?
那金燦燦的大山鳳腿,他隔著老遠都聞到香味了,小崽子能不稀罕嗎?
祁白偷偷笑了笑,怪不得狼澤一早就央著他炸雞腿,也沒看狼澤吃,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呢。
用牛奶浸泡,沾上蛋液裹上葙稞粉和澱粉,放進熱油中反復炸上兩遍再出鍋,這樣味道不輸給前世白鬍子老爺爺的炸雞,能不香嗎?
羊羅瞪完狼澤,又開始瞪祁白。
還笑,就知道傻樂,你怎麼不學學狼澤。
就你那個章,你幹嘛非得用蘿根刻,你說你要是換成純肉的印章,小崽子能只咬一口就扔了嗎?
真要是那樣他現在吃的就得是你刻的章,以後說不定就能做下一任黑耀城主。
哪能像現在,捧個大雞腿,咋滴,以後要接替雲顯,去牲畜棚收拾牲畜糞便啊?
貂蘭在一旁看著羊羅的反應,笑得合不攏嘴:“選山鳳腿好,這就說明咱們小狼耀以後都不會缺獵物,這山鳳腿還是他父親給的,說不定小狼耀長大以後,也能成為強大的戰士呢!”
“對呀!”豹月伸頭,“這不就跟我的小骨刀是一個意思嘛,可真好呀!”
羊羅心裡念叨,一個亞獸人做什麼戰士,那麼危險,可是聽到大傢伙討喜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止都止不住。
貓奈像是發現了什麼大秘密,突然高聲道:“你們發現沒?”
“什麼?什麼?”“快說快說!”
貓奈拍手:“哎呀,我們拿來的東西,小狼耀都沒拿起來,只豹白和狼澤放下的,小狼耀不僅拿起來還都咬了呢!”
大家仔細一瞧,還真是。
小狼耀雖然什麼東西都要稀罕稀罕,可真正拿起來的卻只有祁白的蘿蔔章和狼澤的大雞腿,要知道拿來吃食的可不止祁白和狼澤,可人家一家人就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這可不是巧了嗎?
“哈哈哈!”
“盡挑好的,咱們小狼耀長大了一定差不了!”
在大家心中,不管那東西原本的價值有多少,只要是祁白和狼澤拿出來的,那就老值錢啦,就是最好的。
小狼耀抱著大雞腿,啃得臉上都是油,聽著大家的笑聲,他也眯著眼睛沖大家笑,這小模樣,又讓幾個老獸人喜愛得不行。
小崽子的抓周,不過是飯前的一陣熱鬧,別忘了今天的重頭戲可是中午的生日宴。
會客廳的大門又一次被拆下來,一整個廳堂連在了一起,擺上了幾張大桌。
族人們並不講究什麼席位,哪裡有地方就在哪裡坐下,任何人都能在一起湊成一桌。
只一點,祁白和狼澤的那一桌大家都想去,就是豬牙牛路這些平時打怵狼澤的,此刻也會大著膽子往上湊。
當然要湊啦,每年只有這一天,狼澤脾氣好得不行,任憑他們怎麼嘚瑟都不會跟他們計較,那還不趕緊抓緊時間,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狼葉手背朝外,嫌棄地揮揮手:“去,去,有你們什麼事,我都知道你們學院裡教得尊老愛幼,你們的學都上到呦豬腦袋裡去啦?”
說著,便拿著板凳,趕緊朝第一桌走去:“都擠擠,再擠擠,快把我的位置空出來。”
豬牙和牛路幾個剛剛成年或者即將成年的幼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覺得很委屈。
生不逢時,生不逢時啊,他們為什麼偏偏是這樣不大不小的年紀,走到哪兒都被人嫌棄。
要虎猛他們這些更大一些的說,你們就是還沒有被生活磋磨過,看他們,根本就不會去跟前找罵,過一會兒說不定還能得幾句誇。
所以虎猛他們正在幹啥呢?
“讓讓,小心別撞到!”
只見,虎猛牛勇幾個年輕力壯的,正爭著搶著幫祁白上菜,他們要給每桌端上四大件。
祁白準備的四大件,可不是普通大盤大碗的食物。
首先出場的,是用簸箕裝的海鮮大拼盤。
什麼蟶子蛤蜊海帶,這季節最肥美的海蠣子等等,壓得簸箕都凹下去一截。
第二大盤,同樣是用簸箕裝的,只是這回變成了蔬菜大拼盤。
新鮮大葉菜、切片黃薯藤瓜、各式各樣泡蘑菇幹......總之這個季節大家能吃到或是很難尋到的蔬菜,在這第二盤中統統能夠見到。
第三盤則是祁白自製的丸子和各式豆腐製品。
牛肉丸、雞肉丸、魚肉丸、蝦肉丸......全是真材實料,鮮豆腐、豆皮、豆干以及只有冬天才能吃上的凍豆腐。
最後的大肉盤,才是重中之重。
切片的牛羊豬肉,別管瘦的肥的還是五花三層的樣樣都有。
這裡的肉盤,可不是現代肉片掛盤的裝法,那真是一層層壘疊上去,一筷子至少能夾起十片二十片肉,而牛肚牛舌這些,只能在肉片中間見縫插針,就知這擺盤有多實誠。
咱黑山族人的飯量咱們自己清楚,每個大件都是盤頂冒尖,端盤子的人一個不小心都容易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可不就要邊端盤子邊招呼著。
只看這配菜,大傢伙今天中午要吃什麼就一目了然了。
不錯,這一頓祁白和狼澤給大家準備的正是火鍋,不是從前缺這缺那的半成品火鍋,而是從湯底到小料甚至到配菜都十分豐盛的火鍋。
好幾十號人吃飯,祁白和狼澤兩個人炒菜是炒不起的,祁白便想到這一聚餐利器。
即便如此,單是洗菜切菜,就讓狼澤這個獸世最大城池的城主切洗了一整天,而黑耀大祭司祁白更是片刻沒有得閒。
此時會客廳的幾張大桌子上,紅彤彤的辣鍋和奶白的骨湯鍋,放在裝著上好木炭的炭盆之上,已經咕嚕嚕地開始冒泡。
四大件一上場,便將桌子擺得滿滿當當。
“咕咚。”“咕咚。”
最先擦口水的,是坐在桌前的大人們。
饒是大家早就不缺吃不缺喝,甚至大部分人都吃過小吃攤上賣的麻辣串,可聞著空氣中的香味,看著桌上的食材,仍忍不住咽口水。
祁白微抬下巴,吞口水就對了。
要知道他做的辣鍋底料,可是用料十成十的足。
花椒八角香葉梗樹皮這些香料不算什麼,蔥薑蒜更是不值一提,因為單是幹辣椒他就造進去好幾斤,更不用說牛油鍋的重料牛油塊,簡直就是不要錢似的直往鍋裡扔。
就連不起眼的骨湯鍋底,也是祁白用大骨棒輔以各式佐料和蘑菇,熬制三五個小時才出鍋的。
這樣又是炒又是熬的鍋底,不香才怪呢。
大人們的眼睛就差黏在飯桌上了,幼崽們卻沒有哭著喊著向大人們討吃的。
只能說這些在黑耀長大的孩子們,肚子裡確實有食,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在飄香的屋子中,不關注看得見的食物,反而圍在祁白身邊看新鮮。
小兔纖抱著祁白的大腿,指著陶碗中的綠糊糊:“豹白哥哥,這是什麼?”
祁白解釋道:“這是韭花醬。”
吃火鍋,沒有韭花怎麼能行,這韭花醬是他秋末便做好的,在韭菜開花時將鮮嫩的韭菜花掐下來,搗碎用鹽醃制好的陰涼存放,不然大冬天的哪裡能找到這個。
“豹白哥哥!這又是什麼?”
“這是牛肉醬......”
“這個這個!”
“這是蘑菇醬......”
“拿著自己的陶碗,舀一些醬料混合在一起,等鍋裡的食物熟了,就可以蘸醬吃啦。”祁白拿著陶碗,一邊演示一邊說道,“你們這麼聰明,學會了待會兒可要教教大人們。”
麻醬碟、油碟、幹碟......祁白把幼崽們安排的明明白白,一點沒有使喚小孩子的自覺。
幾個小崽子聽到祁白的話,瞬間責任感爆棚,有拍著胸脯保證的,甚至還有回座位上,趕緊往這邊拉人的。
“爺爺/奶奶/父親/母親,你們快來呀,我給你們調醬料!”
“別跟著他走呀,我調得更好吃!”
祁白瞅著在調料區轉來轉去的眾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有火鍋桌,有上菜“服務員”,還有調料區,這不就是一個火鍋店嗎?
在這個曾經什麼都沒有的土地上,他讓他的族人們吃上了藍星的火鍋。
要是讓族人們現在穿越到藍星,別的不說,只帶眾人進火鍋店,大家說不定都能吃出點家鄉的味道來。
用筷子夾著毛肚在紅油鍋中上下涮上幾回,趁熱撈出來在特製蘸料中沾一沾,只一口,麻辣脆嫩,直叫人停不下嘴。
有祁白給大家打樣,最前頭一桌的老獸人們,都跟著細細品嘗起來。
當然了,老獸人們最喜歡吃的,依舊是切成薄片的牛羊肉。
這才奇怪呢,平時他們吃起來格外費勁的肉食,這時候一點也不難嚼了,蘸著開胃的醬料,每人都比平時多吃了許多。
不過這麼斯文的吃法,也只此一桌。
豚泉犀晝他們這些角獸人的桌子,哪裡有那麼講究,別說夾著一片毛肚在那涮十幾秒,如果不是鍋不夠大,他們真是恨不得將食材全部倒進去。
而且要馬菱說,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蘸料,只祁白熬出來的湯底就已經夠麻夠辣,他就愛吃這一口,蘸了蘸料反而沒那味了。
四大件吃光一盤又端上來一盤,鍋底煮幹一鍋添高湯又是一鍋,這一頓飯吃的,直叫大家渾身冒汗。
“祝賀小狼耀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杏子酒給每個人滿上,所有人共同舉杯,一同為今天的小壽星獻上祝福。
祝福他能平安順遂,祝福他能一生無憂。
小狼耀坐在父親懷中,抱著比他腦袋還大的大山鳳腿,哈喇子跟瀑布似的往下淌。
可憐的小傢夥,今天是他的生日,可大人們吃得嘴巴通紅的辣鍋他卻只能聞聞味。
狼澤頭都沒有低下,熟門熟路地用手巾將小傢夥的哈喇子擦乾淨。
小崽子雖然饞可卻不哭不鬧,他比誰都知道爸爸和父親不給自己吃的東西,他就吃不著,這倆人在家裡當著他的面吃好吃的已經不是一回兩回,小狼耀都已經習慣,只不過這次一起饞他的人稍微多些罷了。
小胖孩吐了一口氣,低頭繼續啃自己的大雞腿,心裡很快就美了起來。
嗨呀,現在他也很滿足啦,這炸雞腿他平時也要好久才能吃上一次呢!
祁白笑著與狼澤輕輕碰杯。
平安順遂,一生無憂。
這就是他對幼崽的期盼。
祁白不需要他的幼崽成為萬人敬仰的城主和大祭司,只要他能健康快樂的長大,祁白會支持他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這是他做爸爸最質樸美好的願景。
狼澤的想法更是直接。
保護伴侶和幼崽,是他一生的職責,他會拼盡自己的所有,讓他們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所以他才不顧所有人詫異的目光,把與他強硬外表看起來極為不搭的炸山鳳腿放在了抓周的物什旁邊。
在他這裡,沒有什麼是比讓幼崽不愁吃喝更重要的。
一頓飯吃完,跟上菜時一樣,虎猛帶著豬牙豹月幾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獸人,搬盤子拖地,眨眼工夫就將會客廳收拾了出來,要不是祁白攔著,差點就將碗筷也給刷乾淨了。
犬烈道:“讓他們幹點活怕什麼,這幾天放假,他們本來就閑得不行。”
“就是好不容易放個假,可別幹這些活了。”祁白笑著擺手,轉頭沖眾人喊道,“走啦,出去玩兒啦!”
看著祁白那迫不及待的步伐,豬朱和貂蘭忍不住笑了笑。
小狼耀被狼澤帶進了裡屋,再出來的時候,小傢夥又變成獸形,只是依舊高興得很。
原來他的新衣服,竟然不只有人形的一套,爸爸竟然用同樣的紅色料子,還給他的獸形也做了衣服。
紅色的連體小襖,後頸上還有一個帶著一圈毛毛的紅帽子,就連他的四隻小鞋子都是配套的。
當然讓小狼耀最高興的是,他爸爸和父親也有同樣的衣服呢,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別提多好看啦!
“嗷嗚~嗷嗚~”
出去玩!他要穿著他的新衣服出去玩!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現在街上,立刻便引起了全城獸人的駐足,尤其是走在最前面,披著紅色斗篷的一家三口。
驢薑遠遠看到黑山一行人,趕緊扒拉他伴侶:“大祭司大人!城主大人!咱們竟然能在這裡碰到大祭司大人和城主大人!”
城池在為冬日祭典準備盛大儀式的消息,鎮司早就傳達給了所有村落,他們的鎮司長兔若也告訴了他們,城池的慶典允許所有獸人進城遊玩,並且這個大冰城會一直維持到冰雪融化。
鐘驢村是離城池最近的幾個村子之一,他們已經算是所有村落中來城池人數最多的了。
可驢薑卻覺得,兔若忘記告訴大家最關鍵的一點,如果她早早告訴大家大祭司大人和城主大人也會到場,驢姜相信所有族人們都會跟著過來的。
正和犬留帶著幼崽出門的兔若:她也不知道啊。
她接到的消息,就只有冬日祭典這天晚上會有節目,她甚至連那神秘的節目是什麼都不知道,更沒聽說豹白和狼澤要舉行祭祀。
跟驢薑同樣激動的還有不遠處的牛江一家。
他們不是今天才到的城池,格拉村離城池太遠了,要是今天趕路,他的伴侶和幼崽會吃不消,所以牛江昨天便帶著伴侶和幼崽住進了城池的客舍。
他倒不是聽了他們鎮司長的安利,而是他前些日子進城送柴的時候,親眼見到了城池中的冰城,當時他就被還未完工的冰城震在了那裡。
那時他就在心中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帶伴侶和幼崽來見一見這他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畫面。
就牛江這樣的,絕對算是十分有魄力的了,要知道提前進城就代表了要在城中吃住,家裡沒錢的哪敢這麼折騰。
牛江卻想得很開,他在山林城池和家中往返,為的就是讓他們的小家過上好日子,他的伴侶來黑耀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進過城池,他要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見識見識城中的景象。
祁白沖眾人笑笑,路過牛江的時候還沖他點了點頭:“帶家人來啦。”
祁白一家三口都走出去老遠了,牛江才恍恍惚惚反應過來:“大祭司大人......大祭司大人竟然認得我!”看樣子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祁白如果聽到了牛江的話,一定認真回答他:認得,看見你來城池賣柴火,我還知道你是格拉村的呐。
別看從城外進城的獸人一個個都高興得不成樣子,本就住在城中的獸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管見大祭司和城主多少次,他們都止不住激動,尤其是曾經的勒力族人,那激動中總是還會帶上一點腿軟,那是沉水之役的後遺症,好幾年了也沒能克服。
族人們的目光,並沒有影響祁白和狼澤,尤其是祁白,面對他們耗時近一個月建成的冰城兩眼直放光。
只見中央廣場上,憑空多出了許多冰屋,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最外側的巨大冰雕。
十二個憨態可掬的獸形冰雕,正以各式各樣的姿勢向他們招手。
要是有人問,黑耀有那麼多獸形,為什麼只有十二個做了冰雕。
一定會有人高聲解釋道:“別著急,我們黑耀的冰城每年都要舉辦,今年是這十二個獸形,明年就不是啦!”
十二個冰雕的正中間,則是一座縮小版的黑耀之城,城池之上有一隻狼爪,順著狼爪向上看去,就能看到巨大的獨角白狼和雪豹,正以守護的姿態俯瞰眾人,雪豹的頭頂還有一隻胖乎乎的小狼崽。
雕像中的三個獸形顯然是不寫實的,要是按照真實比例雕刻,那整個冰雕估計就只能看到狼澤,根本找不見祁白和小狼耀。
狼澤一開始雕這座冰雕的時候,祁白還有些遲疑,冬日祭典是大家的節日,他們一家三口站主位這樣好嗎?
好啊,當然好了!
包括羊羅雲章在內的一眾祭司舉雙手雙腳支持。
就得這麼雕,而且還要雕得比其他雕像更大,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黑耀能有現在的安樂生活,全是靠著我們的城主和大祭司。
幾位老祭司也就是不知道“代言”這個詞,不然他們一準要說:你們就是我們黑耀的代言人,你們這個時候不站主位,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呐!
此時廣場上人頭攢動,滿是族人們的讚歎小孩子們的嬉鬧聲,和一張張毫不掩飾的笑臉。
祁白搓搓手,興奮道:“咱們先玩哪一個?”
狼澤忍不住笑了笑,這些日子他們每天都要過來幹活,為了測試,裡面的好多項目祁白都玩過好幾次了,怎麼今天過來,還是這麼高興的樣子。
“那不一樣,”祁白搖頭,“從前我們是管理員是工人,今天咱們終於能當遊客了,可以什麼都不管,痛痛快快地玩一場!”
狼澤顯然也早有準備:“那就先去迷宮吧,迷宮的後半段是我帶人做的,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
“好好好!”
“嗷嗷嗷嗚!”
狼澤雖然嘴上說著要看看祁白能不能找到出口,但這畢竟是老少皆宜的遊戲,迷宮的設置又怎麼會很難。
兩人帶著娃在入口排隊進迷宮,前後也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便走出了迷宮,這其中還有小狼耀到處亂竄的功勞。
只是這樣,也足夠讓祁白覺得開心了。
多少年了,加上前世前前後後他至少有十五六年沒有進過遊樂場,沒有像今天這麼痛快地玩鬧。
而這才只是一個開始。
冰滑梯上,祁白先將小傢伙扔下去,再自己往下滑,最後被提前落地的狼澤一下子抱個滿懷。
冰車上,傳來祁白和幼崽的驚呼聲。
所謂冰車,就是用冰做的像小火車一樣的車廂,被拉著在軌道上慢慢前行。
就這樣的車,怎麼還能讓所有人驚呼呢,而且其他人的驚叫聲可比祁白和小狼耀更加真切響亮。
因為這冰車底下的軌道,不僅有直線和轉彎,還有小坡起伏,別看坡度都不高,坐在裡頭也老刺激啦!
扔冰球、投冰箭、打陀螺......
等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唰!”“唰!”“唰!”
“獸神在上!”
“哇!好漂亮呀!!”
小狼耀站在父親肩膀上,兩隻圓圓的眼睛像是倒映著星光。
祁白和狼澤站在人群中間,抬頭望著如波浪般,一浪浪升起熄滅覆又升起的火焰。
兩人靠近的雙手,在衣袖下緊緊相握。
“真美呀......”
縱使祁白在現代見過更多壯觀的煙花,可這一刻,這用祭祀術粉末製造出的“冒牌”煙花,卻是他心中最美麗最絢爛的焰火。
隨著煙花的結束,一盞盞一串串顏色各異的燈籠,在廣場升起,在街頭巷尾點亮,只是遠遠看著便能感覺到一片熱鬧歡騰。
回家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討論著剛剛的煙花。
“那火花,就在天上,一下便炸開了,就像真的花一樣!”
“不不不,不是花,是大花團,是大花簇,就像我們戴的大花環!”
大家的形容越來越離譜,可不論是說話的,還是親眼見到的,他們一致覺得沒有說錯,他們不僅沒有誇張,反而沒有描繪出那場面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好看。
零星幾個收到通知卻沒來廣場的獸人,只是聽著大家的複述,便悔恨不已,更有提上鞋就往廣場上跑的。
“別去啦,早就沒有了,不然我們怎麼能捨得回來!”“就是就是!”
“那什麼時候還能有?只有今天有嗎?明天後天還會有嗎?”
羊羅抬抬眼皮,淨想美事,知道祁白動動嘴皮子,他們就為了那些花樣花了多少粉末嗎?知道那些粉末值多少物資嗎?知道好些材料有物資都不一定能換得到嗎?還明天後天,等明年後年去吧!
而如驢姜和牛江這些城外的獸人,更是滿心激蕩不知道該如何宣洩。
他們的族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他們今天見到的,是從前的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等回到村裡回到鎮上,他們一定要將今天在城裡像做夢一樣的見聞告訴所有人!
而這一邊,終於回到家的小狼耀,又接到了驚喜。
爸爸送給他的繡著自己名字和獸形的小抱枕,父親送給他的可以搖晃的小搖椅。
祁白和狼澤為幼崽準備的禮物,在這一天的結束,終於送到了小狼耀的手中。
小狼耀表示:這一天的驚喜太多,寶寶都快要記不住啦!
小傢伙高興極了,也就沒有發現,父親抱著他走進的屋子,根本不是他平時睡覺的地方。
祁白抿了抿嘴,在狼澤從幼崽房間出來前,率先溜回了臥室。
平時不仔細看,還真沒發覺幼崽的東西竟然占了他們大半炕面。
幼崽的奶盆收一收,幼崽的衣服疊起來,幼崽的小床......哦,這個狼澤早上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搬走了......
嗯,祁白壓壓自己上揚的唇角,大家都是成年獸人,又是老夫老夫了,期待一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狼澤小心替小狼耀將連帽小襖脫下,慢慢將抱著抱枕的小傢夥放到小床裡。
別看剛剛回家的時候,小崽子還活蹦亂跳的,這一天下來真是把小傢伙累著了,只是抱著他回房間的路上,小傢伙便已經在他懷中睡著了。
狼澤輕輕拍了拍小狼耀的屁股:“好好睡吧。”
關上小狼耀的房門,狼澤往外間爐子中又添了一些木炭,小傢伙房間的火炕比他們的要矮許多,添這些炭,一直到明天早上都會暖和的。
確定一切妥當,狼澤身形頓了頓,才抬起步子,往相隔不遠的主臥走去。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每天都要走許多遍的走廊,此時卻有些漫長......不,是有些短了。
狼澤握住門把手,輕輕向下一壓。
屋內沒有點燈,一片昏暗之中,一個帶著水汽的身體靠了過來。
那人的一雙手,在他的耳側和脖頸流連,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溫熱的唇瓣貼上了他的喉結......
狼澤的呼吸隨著那唇瓣的動作不斷粗重,下一刻,他微微躬身,將人整個抱了起來。
祁白將自己的身體交給狼澤,他沿著狼澤的下頜吻上了他的唇,在狼澤主動的時候,他又向後退去。
夜色中,祁白看到了狼澤燃著火焰的眸子。
祁白舔了舔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準備用手指感受狼澤劇烈起伏的胸膛時,祁白的視線卻陡然一矮。
狼澤:......
祁白:......@#¥Q#$%G$ER^#$R^#
什麼意思!
一定要今天通知,就不能明天通知他嗎?他們還沒有進入正題!
而且,人家都是三年抱倆,他這是什麼呀?
兩年抱倆?!!
隔壁房间,精致的小抱枕已经掉在了小床上,小狼耀四仰八叉地躺在抱枕上,闭着眼睛砸吧几下嘴。
小孩兒還不知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生子生活,馬上就要一去不復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