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羊羅會用“十”來表示數字,祁白一直以為部落中使用的是十進製,但是在他看到羊羅的計算方法之後,他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只見羊羅一會兒用一個石子表示一,一會兒又用一個石子表示五,就連同一條繩子上的繩結,居然都有著不同的含義。
祁白的雙眼開始不自覺地放空,他看著地上的小螞蟻們高高地舉著一塊塊白色的食物,從他的面前經過,翻過了地上的小石子,停在了羊羅粗糙的腳趾旁邊,領頭小螞蟻頭上的兩根觸角動了動,轉過身,似乎是跟身後的夥伴們交流了一下,又哼哧哼哧地換了路線,最終一行螞蟻整齊地繞過了那座“高山”,朝著林間走去。
突然,羊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這樣數數的方法,你學會了嗎?”
祁白昏昏沉沉地轉過了頭,一臉茫然地說道:“啊?”
羊羅歎了一口氣,雖然用石子和繩結數數很難,但是他還是希望祁白能夠很快的學會,看來還是他太心急了。
祁白看著羊羅的表情,知道他一定在心裡吐槽自己笨,算了,笨就笨吧,祁白道:“祭司爺爺,您的這個數數方法太難了,我一時半會都學不會,但是如果我們只是要計算這些肉夠不夠我們部落度過冬天的話,其實還有一個更簡單的辦法。”
祁白努力打起精神,因為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明明是會數學的現代人,完全沒有必要跟著羊羅從頭學起啊。只是直截了當地跟羊羅說“你這樣算是不對的”肯定不行,祁白還是要給羊羅留些面子的,不過好在他們要做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盡量將物資計算清楚,看看這些物資能夠支撐全族人吃多少天。
竹竿上掛著這麽多的肉,如果真的按照羊羅這樣一個一個地數過去,費時費力不說,如果不小心記差了,那幾天的時間都不夠搭的,祁白也終於知道羊羅之前在山洞中為什麽會那麽憔悴了,這哪是一般人能數得過來的啊。
羊羅看著他,問道:“什麽辦法?”
祁白示意羊羅看向在樹下的大藤筐。
這些藤筐是狐火幾個人這幾天趕工出來的,專門用來存放醃肉。
醃肉是部落中重要的食物,肯定不能直接放在山洞之中,如果被老鼠或者蟲子吃掉了就得不償失,當然祁白覺得這樣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畢竟山洞中住著這麽多獸人,別說是老鼠,即便是隻蟲子都會被小獸人們抓來當做零嘴。
祁白找出了幾個藤筐在竹竿之下一字排開,說道:“咱們只需要算出一個藤筐可以存放足夠部落吃多少天的口糧,剩下的藤筐每一個我們都放進相同數量的肉,就可以知道我們現在儲存的食物可以供部落生活多久了。”
祁白的想法很簡單,直接讓羊羅接受乘除法可能還是太難了,那不如就用最簡單的加減法來替代乘法,這樣直觀的分揀方式,還能直接將余數也給算出來,哪裡還需要那麽複雜的計算。
羊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祁白說道:“祭司爺爺,我們實驗一下就可以了。”
祁白示意已經坐在樹杈上的獾平將醃肉丟給他,獾平看到羊羅點頭同意,才開始一塊一塊地向下遞肉。
他們在製作醃肉的時候就已經將大小都控制在了五斤左右一條,如今再整理起來就很是方便。
說實話,由於羊羅在族中分出了大大小小的等級,比如幼崽的食物是成年獸人的一半,奴隸的食物又是普通獸人的一半,無形中就給他自己平白增加了許多的計算量。
不過零零總總的加起來,最終祁白還是確定下來,部落一天最少要準備一百二十斤肉。
這數字一計算出來,讓祁白都有些震驚,要知道這可僅僅是肉食的消耗,還不加上為了填飽肚子而摻進鍋中的野菜,而且即便是這樣,祁白在部落中也從來都沒有吃飽過,真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一百二十斤肉大概就是二十四塊醃肉,祁白一邊往藤筐裡放肉,一邊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最終計算出來,一個半人高的大藤筐,也只能裝得下部落五天的口糧。
等將所有的醃肉全部收好之後,祁白才終於明白了羊羅的憂慮。
在祁白看來數不盡的野豬肉,加上豬下水,居然也隻裝了十五筐,也就是說,如果按照他們現在所存儲的食物,即便是冬天不變長,他們在冬天的最後一個月,也會陷入沒有食物可吃的窘境。
祁白雖然已經適應了部落中艱苦的生活,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直觀地認識到羊羅和猴岩的不易,這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口糧,哪怕他們只是一個小部落,但是也有五十四口人,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而且還是在自然災害之後,迅速地湊齊過冬的食物是多麽的不容易。
相比起祁白的感慨,羊羅反倒是淡定不少,他曾經所在的部落,可是有三千多人口,狩獵隊每次回歸都會帶回可以堆成山的獵物,他從小就需要幫族人們計算他們各自儲存的食物是否足夠過冬,因此他雖然不能完全計算清楚,但是心中對大概的數量還是有個估算的。
不過祁白這樣將肉平均分開的方法確實大大方便了羊羅,如今他不用再進行複雜的計算,他只要知道每一筐醃肉都足夠族人們吃五天就可以了。
有了這個認識之後,羊羅就趕緊讓留在部落中的幾個人將山洞中原本堆積的甘薯搬了出來,按照同樣的方法,一筐筐地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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