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也學會了尷尬時就輕咳一聲:“咳咳,我不是故意要跑的,就是有急事!”
“在那之後,我好似也未曾在桃花落裡見過師兄,師兄可是去閉關了?”燕飛度又問。
寒江雪連連點頭:心虛得很。
燕飛度冷眼觀之:沒句真話。
寒江雪難得察覺到燕飛度的情緒有些不對,連忙岔開話題,問了他剛才一直想問的話。
“師弟,你為什麽不高興啊?”
自從他們再見,燕飛度雖然站在人群中,嘴角也帶著笑,但眼神卻有些寂寥。
寒江雪是知道的,如果燕飛度想要表現得開朗熱情,他的話也能很多。
可這一路上燕飛度都不說話,像是一直在想事情。
“我沒有不高興。”
燕飛度收拾著桌上的藥罐,等東西都規整在一塊托盤上時,燕飛度又抬頭看了一眼寒江雪。
這位李四師兄實在奇怪,他“其貌不揚”,給人的感覺就像空氣,一瞬就會錯眼,不知這人去了哪裡。
可相對的,燕飛度還記得這位師兄給他吃豆腐腦,帶他踢球的樣子。
小兔師兄的特點……就是讓人覺得無害。
燕飛度緩緩張口:“師兄想知道我為什麽不高興?我其實不是不高興,只是有些疑惑。我這次下山,與師兄們一起路過了一個村莊。”
燕飛度他們在路邊的茶攤暫時休憩,師兄們出門都是自帶便當的,燕飛度手裡也被塞了一個。
沒辦法,他們吃慣了胖師傅做的飯,有條件還是帶一個。
就在他們吃東西時,就聽茶攤上有人說起前方三百裡,靠水的一個村莊,聽說近日鬧鬼得厲害。
因為鬧鬼,他們這些遊商就不能走那條村道,實在困擾得很。
聽到鬧鬼,師兄們就坐不住了。
迅速地扒了飯,這就一擦嘴上前問路。
得知這些人是桃花落的弟子,路人都一副安心的模樣,只要除了鬼,這樣以後往來就不必擔驚受怕啦。
三百裡的路對於修士來說並不算太遠。
他們中午禦劍出發,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那水邊小村。
村子裡顯然已經沒人了,這些修士落地也沒人出來圍觀。
整個村子都十分安靜,只有風吹著門窗時發出的輕響。
但也並不是真的沒人。
燕飛度看向右手邊第三間房子,上前一步用劍柄頂開了門,就見一名瘦削佝僂的老者坐在竹椅上,正在看火。
“尊駕是?”
老人家茫然地看著這些年輕人,像是受到了驚嚇,粗糙的手指緊緊抓著木柴,像是隨時會給這些闖入者一棍子。
“老人家,”一位師兄上前一步拱手笑道,“我們是桃花落的修士,聽得坊間傳聞,此處鬧鬼,特來看看。”
那老人家聽到“桃花落”三字,先是一愣,隨後搖頭道:“這裡哪裡有鬼喲,不過是年輕人都出去了,不肯留在老家,村子自然荒廢了,瞧著荒涼,就有人說鬧鬼吧。”
燕飛度面帶微笑,看著這老人家滿口胡言。
不,不是什麽老人家,火光映照下,這老人膚色蒼白無血色,腳下無影,說話間隱見獠牙,已是一隻可白日出沒人間的鬼。
但這鬼現下卻裝得和人一般,會害怕,會躲藏,簡直像是入了戲。
地上隱有陰影如蛇般蜿蜒爬行,若是纏到人身上,想來會被吸去精氣,或是迷惑神智。
燕飛度懶得搭理這鬼怪表演,當即就要對那鬼動手,可是卻被師兄握住了手腕。
“哎呀,飛度師弟,鬼這種東西,不消解前因,如何能引到泰山府君面前呢?徐徐圖之,徐徐圖之。”
燕飛度不說話,像是接受了安排,心裡想的卻是……“引到泰山府君面前”?
他並沒有想渡鬼的善心,隻想一擊將其驅散。
“老人家,看您獨自一個在此孤單冷清,不如與我們一同到外邊去吧。”
一名師兄十分熱情的就要上手去拉鬼。
然而這話一出,就動搖了這鬼,它要在此自然是有原因的,絕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化鬼之地。
老鬼連連擺手,一下便化成了一片黑影,縮到了衣櫃裡。
“不可不可!老朽要在這裡等那春日的花開,若拿不到那山頂的花枝,我是不會走的!”
鬼音淒厲哭嚎,聽得人耳膜刺痛。
師兄們當即決定去那山頂給這鬼取花枝來。
門外,燕飛度再次出言阻攔。
“師兄,那鬼身上雖然不曾帶著血氣,但鬼怪行事皆有定律,這世間沒有行善的鬼會逗留人間不肯離去的。那山頂定然有異。”
師兄們笑嘻嘻地上前拍拍燕飛度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
“我們知道,所以這裡就交給你了。若是我們一炷香內沒回來,你就對那鬼動手吧。”
師兄們離去了,燕飛度仍是不解。
既然如此,那一開始把這鬼擊散又有何不可?
山頂上有什麽,也一並除去不就好了?
燕飛度側頭望去,那老頭鬼見人走了,又偷偷摸摸出來,對著那爐灶看火。
火苗撲閃,像是一朵花綻放的瞬間。
一炷香後,師兄們還是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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