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無論從哪個角度講,樓夜鋒……已經是他的人了。
這十年裡,一直都是樓夜鋒在用他的狠辣和果決來護著心慈手軟的裴王爺,護他免受宮裡明槍暗箭的傾軋。
而現在,樓夜鋒身心俱損,曾經那層堅硬的盔甲已然寸寸瓦解。他隻想用他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柔心意,將樓夜鋒護在自己的懷裡。
“是,奴婢曉得了。”
絳雪暗道自己失言,快步退了出去。
第9章
9.今夕一見似相識
裴年鈺轉回屋中,見後面屋子裡已經備好了浴桶和溫水,便命樓夜鋒先簡單地沐浴一下。
他取了件乾淨的裡衣,隨手掛在架子上,而後便站在一旁,似乎要待幫樓夜鋒動作。
樓夜鋒見主人竟不欲離去,正在解衣服的手頓時停住了。
他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不知主人可否暫避……”
裴年鈺自然認為樓夜鋒是緊張於要在自己面前解衣,這個他完全理解。畢竟人家之前雖然已經被自己上過一次了,但他那是一心為了救自己的命,是出自於對自己的忠誠和關心,不代表樓夜鋒他就天生彎。
然而裴年鈺此時看著樓夜鋒揪著衣襟微微局促的模樣,和低著頭努力保持冷靜嚴肅的表情,他忽然就覺得……有一種蜜汁可愛。
以前的樓夜鋒雖也對他忠誠,可他們的相處絕大部分都是在討論朝堂正事之類的,沒有在這樣日常生活中做過多的交流。
且樓夜鋒向來自己很有主見,若是不同意自己的意見,往往便會直言不諱。而裴年鈺對他向來敬重,便從來不以此發作他。
可現在……他是自己的侍君,還是他自己樂意做的這個侍君。
所以,樓夜鋒的整個人,從裡到外,都是自己的所有物了。
裴年鈺想通了這點,看著眼前這個已經三十歲的大男人努力做乖巧狀,頓時心情大好,便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他忽然抱臂走上前,與樓夜鋒湊得極近,直直地看向他眼中去:
“樓侍君既是連在我面前解衣都不肯,剛才又為何應了這侍君之位,還說是心甘情願呢?若是以後讓你侍寢,你是不是也來一句‘暫避’?”
裴年鈺本不過是拿侍寢之事隨口調笑一句,然而剛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他這話的語氣,未免有點拿自己的身份壓人的意思。
若是樓夜鋒當真,那就不太好了。
果然,樓夜鋒聽得這話,那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中旋即閃過了一絲無措,隨即抿了抿嘴,眼簾有些黯然地垂了下去。
裴年鈺想安慰他一句,然而還沒等他說出口,樓夜鋒卻又抬眸看著他,面色迅速恢復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靜,沉聲道:
“屬下既為主人的侍君,侍寢自然是分內之事,心甘情願並非屬下胡言。主人現在若是想要,待屬下清洗過後便可服侍主人了,屬下絕無不願。”
這回輪到裴年鈺怔住了,心裡如同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聲音是他所熟悉的低沉音色,又夾雜了一絲略微陌生的沙啞,語氣平穩而篤定。如同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在自己身側為自己闡述著一個個周密的計劃一般,別無二致。
隨後,樓夜鋒卻忽然腳步一錯,稍稍向後退了一步,離開了裴年鈺的面前。
裴年鈺不知所以,直到樓夜鋒垂下眸子,用手輕輕向後攏了一下凌亂的發絲。
他這才知道了樓夜鋒的意思——剛才離得太近,有幾根頭髮垂到了他的袍子上。而樓夜鋒……怕自己未經打理的發絲染髒他的衣服。
裴年鈺驀然抬頭,卻聽得樓夜鋒繼續道:
“屬下不願解衣,實乃身上髒汙難看,怕是會有辱主人視聽。”
這話他出口的是如此理所當然,裴年鈺聽在耳中卻是微微一酸。
他那身上的傷痕分明是為自己而受,此刻他卻認為自己會不喜。
裴年鈺搖搖頭道:“無妨。”
樓夜鋒見主人非要堅持,自然不會再違背主人的意思。他沒有猶豫,安靜而順從地將那一層薄薄的上衣解下,將那衣下滿是傷痕的身體明明白白的露了出來,僅留了褻褲在身。
其實裴年鈺真沒想到他會這麽乾脆,反而被弄了個猝不及防。
沒了那最後一層遮掩的東西,樓夜鋒的身體徹徹底底地現在了裴年鈺的眼中。
他本就是頎長的身形,這一個月裡雖然瘦了許多,卻並沒有變得纖細,反而更顯得結實而有力。胸腹處的肌肉分布勻稱,微微鼓起。這本該是個頗為美好的場景,只不過現下看來卻有些淒慘——
樓夜鋒的胸前和後背皆遍布著一道一道的傷痕,絕大部分都是鞭刑所致,有新有沉,已愈合的褐色傷痕和新添的鮮紅傷痕交錯相織著。
裴年鈺頓時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兩拍。
他已不完全是原先那個需要克制自己情念的裴王爺。原來的裴年鈺因為克制了多年,根本半點都不存這等情愛念頭,也就談不上什麽性向的問題。
然而在他融合了兩世記憶以後,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彎的。
他在現代時單身多年,從未曾有過這樣機會,能這般近在咫尺地看著一個男人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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