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不會是因為心疼所以不想再罰樓夜鋒那個家夥了吧?唉,主人您還是太心軟,依屬下之見,怎麽也得抽斷十根絞鞭才能抵得過他的罪行。”
“主人,這個時候正應該重罰以立威,您可不能心疼他呐……”
裴年鈺:“…………”
他實在無奈,隻好又對何岐解釋了一遍。
誰知何岐聽了之後,頓時一臉失望。
“……所以,主人您就打了他一掌?”
“嗯。老何你不用擔心,我這是略施懲戒,怎麽會心疼他呢。”
何岐點了點頭,非常讚許主人的做法:
“主人您這樣想就對了嘛。屬下知道幾個不怎麽常見的罰人用的小玩意,極是好使,罰起人來能讓人生不如死。明日屬下就給主人送過來,您可以當著所有影衛的面去罰他——今日看見的影衛才一半嘛。”
裴年鈺僵笑:
“…………那也不必。”
何岐沉默了,他終於明白了什麽。
半晌,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非常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他的主人,那眼神仿佛恨不得親自上陣替他抽樓夜鋒的鞭子。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說什麽,默默地隱入了黑暗之中。
裴年鈺:“…………”
這……
劇本不對啊。
為什麽他的這些個影衛下屬們,聽到老樓被罰的八卦之後,第一反應都是……自己會不會心疼?
一副生怕他在感情中吃虧的樣子。
簡直就像是親爹媽看閨女。
裴年鈺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還是表面上對他家夜鋒太好了。於是他默默地決定,一定要重新塑立好一個莫得感情的冷酷王爺的人設。
他板著臉,大步流星邁進了連霄的藥廬。
連霄趕忙上來見禮。
裴年鈺本以為連霄這個人精肯定也不會放過打趣他的機會,因此早就做好了再一次被下屬心疼的機會。
誰知連霄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裴年鈺忍不住問:
“連霄你……你是沒聽到今日府裡發生的事麽。”
連霄淡定端起茶盞來喝茶:
“聽到了呀。”
“咦……那你……”
連霄淡定地將茶盞放下:
“一聽就是假的啊。主人您怎麽會舍得把老樓罰成那樣。屬下估摸著,您最多就打了他一下吧?嗯,然後肯定就心疼了,怎麽可能還有後面的。”
裴年鈺:“…………”
他黑著個臉一言不發,徑自開始處理做藥膳需要的藥材。
連霄看著主人那委委屈屈的樣子,大概也猜到了什麽,不由得一笑:
“想必是您來此之前,老何與絳雪對您說了什麽吧。其實主人您不必多心,那些影衛會看您的笑話。因為今日您出手那一下,這府裡的影衛們便已受震懾了。”
裴年鈺見連霄終於說了句人話,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為什麽?”
連霄收了輕巧玩笑之色,正兒八經的解釋道:
“主人,這是您第一次用武功出手。”
連霄隻撂下了這一句話,就恢復了悠然的神色,繼續喝茶。
多的,他便沒再說。
因為再往下說,便涉及主從之間的禦下之道了,這不是他能開口的。
裴年鈺也想明白了這點,頓時沉默了。
連霄這話的真正意思其實是,自從他有了內力之後,便有了製約和支配所有影衛的絕對權力——這是武力的壓製換來的。
以前他們對主人忠心耿耿,秩序不亂,其實跟樓夜鋒的恪守下屬之道不無關系。連樓夜鋒這樣武功絕高的影衛統領都對王爺恭恭敬敬,他們自然不敢有半點過分。
到了現在,樓夜鋒因著和他關系親近之故,未免會多少有些越矩。至少裴年鈺自己心裡也清楚,他的夜鋒敢在練武的時候如此嚴厲管束他,實因為他出於對愛人的安危之憂才行此下策。
於是樓夜鋒由純粹的下屬變成了不那麽純粹的下屬,本來這會對於他統禦影衛多少會造成一些影響,但……
他今日對樓夜鋒出手的那一掌,雖然只是他氣極發泄,並無懲罰之意,卻也無疑是宣告了一個新的事情——
他們的主人,身負絕世武功,先前卻乖乖挨了樓夜鋒的管教。
他們的主人讓著樓夜鋒,只是因為他想讓著而已。
並不是他拿樓夜鋒沒辦法。
同理,他裴年鈺如果想懲罰的哪個影衛的話,也已經完全有能力捏他們了。
所以其實所謂的“需要重罰來確立威信”本就不需要,今日之事已經足夠讓他們引起重視:連這麽溫柔的主人都有生氣了會揍人的一天,可見主人溫柔歸溫柔,但也不是他們能不敬的。
今日他怒極出手的那一幕,無疑還是在那些影衛們心中造成了一些影響的。
而連霄的未盡之意,裴年鈺也心知肚明了——主人您真的想讓那些影衛們,因今天這事而開始真正的畏懼您嗎?
裴年鈺當然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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