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墊濕布。
主人那隻受傷的手直接抓到了冒著熱氣的砂鍋蓋子上。
樓夜鋒的瞳孔驟然一縮,哪裡還跪得住,立刻飛身而起:
“主人!”
然而還是晚了,裴年鈺心煩意亂中猛然覺得手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他猛地一揚手,那滾燙的鍋蓋頓時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一隻手臂伸了過來,擋在了他的面前將他護住。
下一刻,那飛旋出去的鍋蓋被樓夜鋒擋掉,卻也正正好好地劃在了他的手背上,鋒利的邊緣頓時將他的手劃出來一道長長的口子。
連帶著鍋蓋上滾燙的藥水,一並傾在了上面。
裴年鈺懵了。
他剛想問問樓夜鋒怎麽樣了,誰知下一刻,胸口穴位一麻,上半身再也動彈不得。
……他他他,居然被樓夜鋒點了穴?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耳邊便響起了樓夜鋒的怒聲:
“主人您胡鬧什麽!”
隨後他便被那人整個兒地抱起來,放到了一邊的軟榻上。
裴年鈺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著樓夜鋒,只見身著黑衣的那人鐵青著個臉色,徑自去了旁邊的櫃子裡找藥。
他頓時心中一顫。
難道,他又要被訓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樓夜鋒手背上殷紅的一道傷口正在向下滴著血,而整個手背都被燙成了通紅的眼色。
裴年鈺頓時心裡一緊,哪裡還顧得上樓夜鋒鐵青的臉色,隻想開口讓他先去處理自己的傷口。
這燙傷……處理晚了那可就要燙掉一層皮了啊。
然而他張了張嘴,完全沒辦法出聲。
……樓夜鋒居然還點了他的啞穴?
屋子裡頓時陷入了極為不安的沉默之中。
裴年鈺看著樓夜鋒依舊冷著個臉,將他的手拿了過去,仔仔細細地為他的手塗上了一層厚厚的藥膏。
他臉色雖差,動作卻是無比小心的。
雖然裴年鈺緊緊是捏蓋子的三個指尖被短暫地燙了一下,但樓夜鋒一並連他掌心的傷也在處理著。
他眼神專注,手指極輕地觸碰在了他腫起來的掌心上,生怕弄痛了他的主人。
裴年鈺感受著樓夜鋒的指尖那輕輕巧巧的觸感,心中漸漸像是被什麽柔軟的東西拂了一下。
樓夜鋒動作利落地為他的主人上藥,而後又一層一層地包扎好。
一套操作利落地做完了,樓夜鋒似乎這才想起來什麽一樣——
他張了張嘴,看著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的主人,語氣一下子就軟了下來,氣勢飛快地消退著,囁嚅了一下:
“主人,我……屬下……”
他剛才實在是氣急了,主人與他賭氣到心不在焉燙傷自己,他腦子裡哪裡還有什麽別的。
樓夜鋒對於他這個總愛跟他生氣的主人實在是沒什麽別的辦法了。他生怕主人被燙到了還任性不上藥,邊隻好出此下策。
這給他包扎完了,才想起來……
他怎地又以下犯上了?
前一件事還沒有得到主人的原諒,這就又踩到了主人的雷區……
樓夜鋒方才雷厲風行吼人的氣勢一下子就消了個徹底,他動作僵硬地收回了手,眼神中開始凝聚著怯意,看了他的主人一眼。
裴年鈺怒瞪著他。
一半是因為被點穴的惱怒,一半是因為無法用說出口的命令——你快去處理一下你手上的傷啊!
然而樓夜鋒觸到主人跳動著怒火的雙眼,不由得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心中畏得更厲害了,趕忙端端正正地跪在了主人的面前。
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伸手解開了裴年鈺的穴道。
他垂下了頭,默默閉眼:
“屬下……妄圖攻擊主人,請主人……治罪。”
裴年鈺一得自由,立刻起身,恨恨地一跺腳:
“跪著別動。”
“……是。”
樓夜鋒聽得主人快速走動的腳步聲,心中一沉。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背忽然被一陣溫熱覆蓋。
樓夜鋒驀然轉頭,卻見他的主人正在擦拭著他手上的血跡。
力度……很重。
有點疼。
但是樓夜鋒當然不會表現出來分毫,反而主動接過了主人手上的藥:
“主人,我自……”
裴年鈺“啪”地拍掉了他的手:
“跟你說了別動!”
“…………”
樓夜鋒把腦袋縮了一下,不敢說話了。
…………
半晌,裴年鈺給樓夜鋒塗完了藥,把藥盒子往桌子上一擱,悶悶地坐回了榻上。
“主人……?”
樓夜鋒以為主人肯定會跟他算帳的。他都已經做好了一直不想罰他的主人,這次破例動手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
裴年鈺偏過頭去哼了一聲:
“不就是這麽大點的事,下廚的時候難免有個燙著切著的,你做什麽點我穴道!”
裴年鈺以為按著常理,他會等到樓夜鋒的連番認錯之言,然而他等了半天,卻聽到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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