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他靈力剛一激發,火勢竟然瞬間又大了幾分,終於將蒙面男子完全淹沒。
老者一驚,顫顫巍巍道:“這——這是妖術啊!”
“妖術?”
“有妖作亂?!”
謝長亭:“……”
果然。
即便如時九所說,斂去周身妖氣,隻以靈力激發藍火,這等的詭異火焰一出,所有人都將本能地將他認作妖族。
那從今往後,劍不能使,火不能燒,他恐怕只能假扮一個兩手空空,偶爾畫幾張符咒、變點仙術的……散修了。
謝長亭頓時有幾分頭疼。
遙想一月之前,他還是仙門中人人見而生懼主事,不消拔劍,便已不動而自威。
如今修為完完整整地回到身體中,卻只能假扮散修……
他愈發想不明白,這世上怎會有時軼這等偏要壓製自己修為、令自己處處受限之人呢?
而一旁街上,此刻已然亂作了一團。連仙門來的仙長都無法撲滅這形如鬼火的古怪藍火,其余人更是束手無策。
蒙面男子雖欲傷及他人,但罪不至死,以藍火燒灼不過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令其不敢再犯。謝長亭立在一旁已空無一人的高樓之上,隱蔽在雕柱後的陰影間,猶豫著要不要將藍火收回。
可下一刻,倒在地面的男子卻忽然劇烈地抽動一下,接著便停止了掙扎。
謝長亭一愣。
他的藍火此刻附在對方身上,能清晰地感知到,對方的生魂在方才的一瞬間,灰飛煙滅。
而周遭眾人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看見男子身上的藍火漸漸熄了,便替他高興起來。
待到兩三個人走到近處,才聞見了一點血腥的氣息。
——方才還慘叫、掙動不已的人,此刻早已頭身分離、橫屍當場!
立刻便有人驚聲大叫起來。謝長亭皺起眉頭。不待他尋找究竟是何人下此殺手,一旁便有人大笑起來。
他循聲望去,只見三名黑衣黑袍的修士正立在人群數步開外處。
其中一人笑道:“師兄果真妙招,只要將這慘叫不已的家夥人頭砍掉,那古怪藍火自然便熄滅了。”
被他喚作“師兄”的人冷嗤一聲:“吵得要命。”
謝長亭心中一沉。
這些人是……魔修。
魔修雖說是魔,但到底是由人族墮去,並非是天生如此。其修行道法更是與尋常修士全然不同,往往伴以活人生祭、生魂煉陣。扒皮抽骨,殘忍至極。愈是殺人如麻者,反而愈能得到他人崇敬。
先前那人又轉向另一位黑袍修士,語帶笑意:“我說,小師弟,你覺得如何?”
黑袍修士靜了靜,手中似乎在把玩著什麽東西。
片刻後,他開了口,語氣溫和:“此番一行,感觸頗多。”
這道聲音猶如驚雷一般在謝長亭耳旁炸開。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麽。
回憶幾乎瞬間便被喚起。往日秋遊試煉,回到宗門之際,他總愛認真問起:師兄此番一行,感觸如何?
而對方興許是累了,便只是笑笑,回他道:
此番一行,感觸頗多。
那三人皆以兜帽掩面,不以真容示人。
前兩人聲音全然陌生,他聞所未聞。
——可這最終開口的第三人,音色卻分明與趙識君如出一轍。
這世上或許再有兩人聲音如此相像,他謝長亭也絕不會認錯。
作者有話要說:
第42章 付情真(一)
黑袍的魔修三人走入道旁酒館中, 先後落座。
為首的那一人招來臉色煞白的店小二,同他說了幾句什麽。後者不住點頭哈腰,很快便引來了酒館中其余人的注意力。
黑衣黑袍,還都以兜帽掩面。即便幾人身上並未佩著代表宗門的物件, 但其余人顯然已經默認他們是不好惹的主, 往這邊瞥了幾眼之後, 很快便神色匆忙地伏著身子,從店前或是店後離開了。
酒館中的人越來越少。很快,除了三人以外, 便只剩下了坐在角落中的一個人。
那人似乎並未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亦或是毫不關心,僅僅是靜坐在原處, 連頭都未曾回一下。
店小二很快便端著酒肉, 戰戰兢兢地為三人呈上了。
坐在木桌一側的兩名魔修正摘下兜帽,露出原本的面容來。店小二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驚奇地發現,此人的相貌雖與常人無異,眼底卻泛著詭異的血紅。
或許是嚇傻了,他一時間竟然忘記退後,只是直愣愣地看著對方。
直到忽然間呼吸不暢, 一股滅頂的痛意從脖頸處傳來, 店小二這才猛然回神。
一雙漆黑、似爪的手正無聲無息地抓在他的脖頸上,用力收攏。
店小二張大了嘴, 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他無比驚恐地看向正單手抓住自己脖頸的人,對方卻根本沒有看他一眼, 而是看向一旁的另一人, 用一種頗為無所謂的語氣道:“今天怎麽遇上這麽多不長眼睛的人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 店中唯一一個留下、背對著他們坐在角落中的白衣人, 身形輕微地動了動。
店小二雙手抓上對方手腕。然而無濟於事,他很快便雙眼翻白、臉色泛青,口中發出“喀喀”的聲響來。
此時,坐在一旁的魔修師兄終於朝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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