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軼滿意地回過頭去了。
迎著洪盛、旋塵等人錯愕目光,他也微微一笑:“你們還想聽什麽?”
“——時軼。”
先開口的卻是趙識君。
他看著時軼,額上滲著冷汗,不知為何,有種強撐著一口氣的感覺:“他呢?”
時軼:“我說過,他不會來了。”
“我有話要告訴他。”
“告訴他?你要告訴他什麽,告訴他這世上無人可飛升?”時軼興味盎然地看著他,“不必了,他早就知道了。”
趙識君:“……你說什麽?”
時軼大笑兩聲:“所以呢,你又想表達些什麽?說無人可飛升,所以你們當初錯過只是誤會一場?那我勸你,還是別再做夢了——趁我目前還有耐心,在這裡看你演出。”
“你還有東西要拿出來吧。別藏著掖著了。”
趙識君狠狠咬牙。
他轉過身去,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一道金色的絲線在他的手心中蠕動。但如若是有人仔細查看,就會發現,這根絲線的方向是反的。
它並不是由頭端牽動尾端而動,反倒是尾端先傳來動靜,頭端再隨之而動。
趙識君慢慢地合上了眼。他面上是一片絕望的慘白。
隨著傀儡絲牽動他手心的動作,趙識君信手一揮,眼前傾塌的地宮殘貌忽然間起了某種變化。
倒塌的石柱開始複原,裂縫紛紛合攏,就連每一粒塵土都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恢宏的地宮再度重現於人們眼前。
石門緩緩向兩側旋開。
趙識君隨之向前走了一步。
“其實我方才說的話裡,有一句是錯的。”他說,“這世上並非全然沒有飛升之道。”
洪盛:“你說什麽?”
趙識君幽幽地笑了起來。他再度揮手,一片巨大的虛景便呈現於他的身後。
五根巨大的青銅柱上繪著張牙舞爪的妖魔圖騰,支撐著地宮四方。青銅柱下,則是鑄著古怪紋路的地面,紋路向四周延展,最終指向了八個小祭台。
每一個小祭台中,都燃著微弱的火焰。
火焰扭動的形態很是怪異,遠遠看去,就好似……有許多渾身著火,正在其中掙扎。
柳盡晚第一個呵斥出聲:“這是邪陣!”
“是啊,柳宗主,這是邪陣。”趙識君歪了歪頭。
他的聲音很平靜,指尖卻在幾不可見地顫抖。
“只要收集足夠多它需要的東西,便能以另一種方式,證道飛升。”
洪盛脫口而出:“什麽東西?”
“洪宗主可真是心急,看起來一刻也不能等了。”時軼在一旁懶洋洋地打斷道,“看來不論他打算證的是什麽道,於你而言都不重要。你心中只有飛升這一個念頭而已。”
洪盛的臉一下漲紅了:“胡說八道!”
馮文聖在後面遙遙地喊了一句:“我說時兄,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麽道?”
時軼笑了笑:“自然是殺道。還能是什麽道?”
洪盛的臉刷地白了。
“至於那些‘東西’,是三萬一千一百六十八條活人生魂。”時軼將目光投向趙識君,“我說的沒錯吧?”
趙識君目光陰沉:“看來你早就知道了。”
時軼但笑不語。
但被說破一切之後,趙識君非但沒有解釋,反而向著那五位大乘期修士開口道:“諸君,這些話,你們都聽到了。”
“——所以,可有人願意一試麽?”
洪盛呆若木雞:“試……什麽?”
趙識君的笑容堪稱詭異。
“這座地宮中,如今已有三萬零八百六十八道活人生魂了。”他的嘴一開一合,“只須再加三百,便能助在場的一人即刻飛升。”
洪盛頓時面如土色。
“洪宗主,別裝了。”時軼在一旁道,“若不是這裡有這麽多人看著,此時怕是已經衝進去了吧。”
洪盛立刻便找到了發泄的對象:“我說時軼,你字字句句這般針對我,恐怕你才是真想進去的那個人吧?”
趙識君對這兩人爭吵置若罔聞。
他仍舊維持著那個詭異的笑意:“所以,可有人願意上前一試?不限天分,不限修為。”
“只需三百,便夠了。”
……這一下,大家終於知道了。
為何方才這個魔修要將他們稱作,“道友”。
三百,這個數字從他口中說出來,輕飄飄的。
可卻代表著要親手殺死三百活人、抽出他們的生魂啊!
能夠做出這般殘忍行徑的,不是魔,又是什麽?
“——我來吧。”
一道聲音冷冷地在所有人頭頂響起。
眾人大驚失色,竟然還真有人想要試試!
長翼在馬身兩側收起,白衣人翻身下馬,從腰間取下佩劍,背對著所有人,走到了時軼的近處。
“我來與你論劍。”
他向地宮前的那人道,語氣平靜。
趙識君愣愣地看著他:“……師弟。”
時軼忽然間站起來了。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出對方的名字:“謝、長、亭。”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所有人,一並齊刷刷地朝謝長亭看去。
柳盡晚低呼一聲:“你是謝長亭?”
洪盛扭頭:“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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