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蕭如珩一愣,“不不不,那件事和這個沒關系。若我早知道他為人如何,我又怎會與他面上一派和氣,他當年又怎會領著你來拜會我呢?”
“的確和他後來所作所為沒有關系。”時軼忽然開口,話中似乎意有所指。
蕭如珩臉色立時變了:“呃,長亭啊我一時半會和你說不清這個事。要不這樣,我先緩緩,你們慢慢聊……揚靈!”
揚靈剛吐完一回,正歇著,被叫了名字,一愣:“啊?”
“不遠千裡回來,你肯定累了吧。”蕭如珩大跨步上前,不由分說,一把拎住揚靈衣領,“瞧你這吐的,走走走,我去找謝神醫給你看看。說起來昨日大半天都沒看見他人,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還有你,你也過來!”
他念念叨叨地,又一把抓住時九的翅膀,抓雞一樣將她抓了起來:“我看你精神不佳,你也趕緊去找謝神醫給你看看!”
時九立刻奮起反抗:“你放開我!”
謝長亭有些茫然地出聲:“蕭宗主……”
蕭如珩就好像聾了一般,根本聽不見他兩人說話,一手一個,飛也似的從庭院中逃走了。
“喂,你幹嘛啊死老頭,快放開我!”
終於,在時九堅持不懈地將大乘修士的手啄破了皮後,蕭如珩走出了好幾裡遠,這才一左一右地松了手。
時九立刻“啪”地化出人形來,怒氣衝衝地剛要開罵,卻被蕭如珩一句話堵上了嘴:
“你就不覺得我們三個在你師父眼裡很閃閃發光嗎?”
時九:“?”
時九眼珠子轉了轉,終於發揮了一回百歲老妖怪應有的縝密心思,恍然大悟道:“哦!”
揚靈:“……?”
鬧騰得不行的三人一走,院落中頓時又靜得出奇。
以至於謝長亭有些如芒在背。
然而過了一會,他就發現,令他不安的並非是過分安靜的環境。
而是身後某道灼灼的視線。
謝長亭:“……”
他沒有轉頭,背對著身後,終於開口道:“見微追殺蕭宗主,是你當年親眼所見?”
礙事的人走了。時軼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瞥了眼一旁躺得整齊的散修,索性盤腿在突出地面的亂石上坐下了。
他道:“你轉過來看看我。”
“……”
“你看我一眼,我就告訴你。”
過了一會,謝長亭略帶遲疑地轉了回來。這一會的他便沒有在京城時的那份冷淡神色了,烏發被風吹起,輕飄飄地稱著他臉龐。
卸下那些生人勿近、令人畏懼的高高在上的氣質後,眉眼間的秀麗才堪堪透出。
時軼托著腮,一瞬不瞬地望著對面的人,心情更好了:“自然是我親眼所見。”
謝長亭:“……他二人為何要追殺蕭宗主?”
“你說錯了。”時軼卻是意味不明地說,“那時他可還不是‘蕭宗主’。”
“那他是誰?”
“這個麽……”時軼目光一轉,“你靠近些,我就告訴你。”
謝長亭:“…………”
明知道此人又是在作弄自己。
但還是小小地向前邁了一步。
“我……”時軼開了口。
謝長亭等著他說完。
卻遲遲沒有等到下文。
時軼:“你走得太少,少到我只夠說一個字。”
“……”
謝長亭略帶勉強地走到了亂石近處。
時軼偏著頭,看他。
謝長亭:“你不說便算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時軼坦然道,“我就是想看看你。”
謝長亭:“………………”
他早知道是這樣!
謝長亭立刻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便要走了。
“你為何不再叫他師父了?”
時軼忽然叫住了他。這一回他語氣中已沒了方才調笑的意味。
謝長亭腳步一頓。
“你說誰?”
“趙著。”
見微真人趙著,當年救他謝長亭於水火,於他有整整十六年教養之恩的人。
亦是如今修真界中,無人可及的第一人。
謝長亭默了默。
“你死了之後,我便不曾再叫過他。”
時軼一時間有些想笑,卻又有些笑不出來。
最後他道:“不論你信不信,我並非有意要銷聲匿跡十六年。”
謝長亭:“嗯。”
時軼又說:“細說起來,十余天前,我才剛剛醒來。”
謝長亭沒有回答。
“醒來之後,便聽說有人在打探我那位凡人妹妹的消息。”時軼道,“我呢,不太想立時現身修真界,畢竟仇人太多。索性便改了改他們一家老小的記憶,捏造一個凡人身份,方便我在京中走動。哎,除了被我那妹妹一口一個孫孫地叫,其他倒也說得過去。”
他又笑起來:“這不巧了麽,原來打探她消息的便是你。這就叫有緣人千裡來相會。”
“…………”
過了好一會,謝長亭才消化了他話中的意思一般:“你是說,你十多天前才剛剛醒來?”
時軼定定地看著他。
好半天,忽然輕輕“嘶”了一聲。
謝長亭猶豫了一下,又走近了一點:“你怎麽了?”
時軼按著心口:“突然有點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