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看向了一旁的老太太。
謝長亭也跟著看過去,微微一怔。
若水斷劍,當真可以……重鑄麽?
老太太此刻全然被蒙在鼓裡,只是看著眼前兩人當著自己的面“眉來眼去”的,不知為何,心情愈發舒暢起來。
躲出大老遠的時南光眼睜睜看著老太太抓起桌上的蜜餞塞給兩人,又一手攬住一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疑惑:……到底誰才是這家中的嫡長子?
“桑小公子啊,上回見你,你還不肯告訴我你是誰。”老太太一面催兩人把蜜餞吃了,一面笑道,“後來,這院子裡啊,呼啦啦來了一大群官兵,說你是那桑晚家的孩子。當時我一聽,原來桑晚家的孩子還活著,可把我給高興壞了!”
“……”
這等有違天意的話說出來,連時大人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了,出聲道:“老太太,桑晚乃是被誅了九族的逆臣,此話……恐不可妄言。”
“什麽不可妄言!”萬萬沒想到,老太太一時間竟忽然硬氣起來了,“我認得桑晚那孩子,忠心耿耿的,他又怎麽可能謀逆呢!我看,定是那皇上弄錯什麽了!”
“老太太!”時大人立刻大聲道。
老太太不屑一顧,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閉嘴。
接著,又滿面笑意地轉向謝長亭,捏了捏他的手:“桑小公子,我們不聽他胡說八道——說起來,你小時候,我還見過你好幾次呢。”
謝長亭:“……晚輩那時不太記事。”
“小孩子嘛,不記事,都這樣!”老太太喜笑顏開,她忽然間抓過兩人的手,緊緊交握在了一處,“之前不認得你,還有點些擔心,如今知道你是誰了,可就徹底放心了!”
謝長亭:“……?”
“你看,”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嘖嘖道,“你們兩個啊,論家世,論才貌,論品性,怎麽看,都是一雙璧人啊!”
謝長亭:“?”
時大人:“?”
他沒聽錯吧。
一雙……什麽東西?
“噗——咳咳!咳咳咳咳!!”
時南光見情勢緩和,剛偷偷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便嗆住,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太太的一個樸實願望:希望明天就能吃上喜酒
——
第75章 動九州(二)
老太太語驚四座, 屋中眾人皆是面如土色。
只有時軼仍是滿面笑意:“祖祖,真說起來,我可是高攀了。”
老太太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哦?這高攀又是從何談起?”
“桑小公子如今可是修真界中一等一的貴人。”時軼面不改色道, “您瞧見外面守著的那一圈人了麽?那個, 叫許天幻的, 那個,叫葉霜的,還有那個, 叫旋塵的——他們幾個, 見了我們仙盟桑盟主,通通是要跪下來磕頭的!”
謝長亭:“。”
“當真?那可真真切切是你高攀了啊!”老太太大驚失色, “孫孫, 你去那仙山裡修行還不過一年,怎的就讓貴人青眼相加了?快給祖祖說說!”
時軼卻瞥了一眼屋外。
“祖祖,天色不早了。”他抓著老太太的衣袖,“我扶你去歇息吧,路上我再細細向你談起。”
時軼扯起謊來堪稱面不改色,和這心大的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語。對方被哄得心滿意足, 一大家人全都拋在身後不管了。
謝長亭實在聽不下去他那些胡攪蠻纏。他不遠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後, 待到老太太終於歇下,時軼轉身關上房門、順手在四周下了數道禁製之後, 才開口道:“你特意來知院府拜訪她,卻又找個借口將她支開。”
時軼瞥了眼頭頂的結界, 意有所指道:“她年事已高, 受不得驚嚇。”
謝長亭:“……”
謝長亭:“她今年百二十有余了。尋常凡人根本活不過這個歲數。”
“高壽, 這不是好事麽?旁人想活這麽久還沒門呢。”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謝長亭平靜道。
方才他握著老太太的手時, 分明感到,對方不僅僅是精神矍鑠而已。年紀如此大了,雙手依然溫熱,脈搏跳動有力,似乎……除卻層層皺紋以外,與一雙年輕人的手並無差異。
時軼裝聾作啞:“你的意思是我與她都血脈好,這都得歸功於我母親。”
“……”
與這種人掰扯不清楚。
謝長亭隻得作罷。
將老太太送去睡下後,時軼並沒有急著開始下一步的動作,而是先行等了一會。
沒過多久,果然,便有人從他們來處的路上氣喘籲籲地追過來了。
“你們兩個,都給我站住!”那人便跑便叫道。
謝長亭:“這是誰?”
“知院的長子。”時軼道,“叫時南光,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時南光從大堂追來院子裡,跑了兩步就跑得滿頭大汗,的確是個外強中乾的草包。時軼顯然正等著他,因此也沒有轉身避開的動作。
他一面跑,一面又叫道:“時軼,你是不是對這裡又動什麽手腳了!為什麽你站在這裡,他們根本看不見,我剛剛叫他們,他們也都聽不見?!”
時南光伸手指著頭頂。
結界之上,白衣身影依舊在不停地來回晃動。這些上善門派來的修士,每一個都目不轉睛地時刻注意著知院府中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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