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也回頭看去,隻一眼便認了出來,道:“確實是,他常常易容成老人,不過……”元也眯起眼睛,看向王曲身後跟著的三個人,難免有些疑惑,“另外幾個是誰?怎麽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元也轉身跟了兩步,到了亭子的拐角,眼見著山上的人影隱沒到了竹林之中,他仍舊沒能認出來,於是回過頭看向謝翊之,卻發現謝翊之有些驚愕地盯著自己,不由問道:“怎麽了?”
謝翊之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那個人的背影好像……好像是你!”
“咦呃,你說得好嚇人,這要是晚上,我肯定以為見鬼……”元也說到一半,不由頓住,震驚地看向謝翊之,兩人異口同聲道——
“李觀鏡!”
元也說完,自己也不敢相信:“不會罷?他怎麽會和王叔在一起?”
謝翊之一陣心慌,喃喃道:“難道王叔真的被卷進來了麽?”
“什麽意思?”
謝翊之認真地看著元也,提醒道:“潁州城外,杜三哥曾經說李公子可能也想找你,如果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呢?如果……如果那個人與運河之事有關聯,與王家有關聯呢?那李公子就危險了!”
元也一時捋不清其中關聯,但潛意識裡選擇了相信謝翊之,於是不再遲疑,道:“走,上山去看看!”
兩人與水榭中的文士告別後,便快速往山上行去,剛到木屋外,便見王曲從山溪那邊走來,他走得顫顫巍巍,裝老人可謂是像模像樣,王曲的身旁則跟著一個健壯的青年,正提著一隻桶。
“王叔!”元也喊道。
王曲和青年一道將目光投了過來,青年有些呆滯地看著元也,結巴道:“公……公子?”
王曲則急道:“快走!”
元也心覺不好,推開院門進去,發現茶室的大窗已經被打破,他從窗外往裡一看,只見滿地狼藉,有幾個飛鏢釘在對面牆上,北窗也已經被打破了。
此時青年和王曲也進了院子,那青年見到室內這般模樣,又忍不住看向元也,一時驚疑不已,道:“公子,你怎麽換了一身……”
元也瞥了青年一樣,也不理會他,果斷從窗戶跳了進去,疾行到北窗邊,見到上面有幾個腳印,而後院裡也有凌亂的腳印通向外面,他便回身準備取王曲仿造的那把劍,卻發現已經被拿走了,謝翊之取下另外兩把已經生了鏽的劍,扔了一把給他,兩人一同跳窗,施展輕功追隨足跡而去。
元也輕功更勝一籌,因此更快到達,入眼只見李觀鏡背對著他跪倒在地,一個身穿女子衣著的人躺在地上,只露出半身衣裙,不知是何人。眾殺手都停了下來,將李觀鏡圍了一圈,就在元也將要到達的當口,中間那個殺手舉起了劍,衝著李觀鏡的肩頭插去。
元也翻身越入人群之中,飛劍如雪,直將那人逼退了十來步,爾後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一劍橫掃而歸,將李觀鏡保護在自己的劍光之中。
謝翊之很快便趕來了,他越過人群,落在劍圈之中,方才元也沒仔細看地上的人是誰,謝翊之卻認出了,他震驚地看著方笙頸上的致命傷,一時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元也為他擋住身後的攻擊,謝翊之才反應過來,他立刻走到李觀鏡面前蹲下,眼看著李觀鏡眼中的光漸漸流逝,謝翊之忙道:“李公子,堅持住。”
李觀鏡不知有沒有聽進去,還是閉上了眼睛。
謝翊之先為李觀鏡點穴止血,順手將他手邊的劍扔給了元也,做完這些後,他看向方笙,雖然知道沒有希望,但還是伸手去探了探脈搏,結果如他所料,方笙已經離開了。
“你!你是……”殺手首領忽然驚呼了一聲。
謝翊之一驚,想起元也沒有易容,當即回頭看去,只見那個殺手首領急速後退,大喝一聲“撤”,立刻撒腿跑開。
元也待要去追,又聽身後傳來青年的喊聲:“公子!公子你怎麽了?!”
原來王曲和青年也跟了上來。
元也看向李觀鏡,自然也看到了他面前的方笙,整個人不由驚住,謝翊之見狀,忙道:“阿也!李公子傷重!”
元也醒神,連忙上前診脈,發現李觀鏡的脈搏很弱,不過好在謝翊之已經為他止血了,當務之急是快些治傷,於是元也抬起頭,向陷入呆滯的青年問道:“你叫什麽?”
青年呆呆道:“陳……陳珂……”
“好,陳珂,想救你家公子的話,現在背上他跟我下山,路上走得穩一些,別顛破傷口了。”元也吩咐完,俯身將方笙打橫抱起,抬頭時,正與王曲對上,元也心亂如麻,結合方才王曲的那句“快走”,他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真相,此時不願多說,轉身便往山下去。
陳珂連忙背上李觀鏡,緊緊跟著元也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①何敢見笑於大方之家——化自《莊子·秋水》“吾長見笑於大方之家”,引申到後世就是“貽笑大方”。
②子欲養而親不待—— 《韓詩外傳》卷九
第107章
夢境中多是光怪陸離的場景,但是這一次卻一直都是黑暗,李觀鏡感覺不到周遭有一點光,無論他怎麽走,都走不到盡頭。眼前所見俱是一片黑,但他卻有一種感覺——那些黑暗在不斷地變濃重,不斷地向他靠近,直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努力地想要逃跑,努力想要呼吸,卻隻覺得往黑暗裡越沉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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