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臨時起意,而是預謀已久,所以束凌雲才會離開長安,好避過這一陣風雨。
璟涼薄無情,對於閻姬來說,這是事實。
那廂郡王妃還在抱怨閻如意等人帶壞太子,李觀鏡感覺自己無法再繼續留下去,他踉蹌著站起,道:“我先回房了。”
郡王妃一愣,拍了郡王一下,低聲道:“誰叫你說他的?”
郡王嘴角微抽,清了清嗓子,道:“鏡兒啊,我方才……”
“杜學士會有事麽?”李觀鏡走到門口,忽然問道。
郡王沉吟片刻,道:“若是查證與他無關,自然無事。”
李觀鏡茫然地想了片刻,未想出個定論來,不過在萬千思緒之中,有一點他是明白的——即便是說情,這會兒也不是進宮的時候。
郡王妃撫上李觀鏡的胳膊,溫聲細語地問道:“這位杜學士是不是杜家那個三郎啊?他如今是你的朋友?”
李觀鏡躲開目光,短促地“嗯”了一聲。
“杜學士家學淵源,怎麽會摻和進這種醃臢事裡?如今太子只是禁足思過,聖人氣頭過去就沒事了,別擔心。”郡王妃想了想,又叮囑道,“今年宮宴既然取消,我們一家就在府裡過年,這幾日風聲緊,就別出門了,你回去休息會兒,晚間記得來守歲。”
李觀鏡點了點頭。
郡王妃不放心,又加了一句:“要記得小裴太醫的話,回去別再想這些事了。”
李觀鏡再次點頭,這回卻沒有方才的底氣了。
第132章
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伴隨著除夕夜的大雪,很快飄滿了整個長安官場。
正式傳出的原因是太子對聖人言語衝撞,眾人皆知聖人偏寵太子,因此都覺得這片愁雲慘霧很快就會散去,只有一小部分見過現場的人知曉真相,也只有他們才知道,當閻如意被處死時,太子是如何癲狂。
長安官員不敢熱鬧過年,民間卻不受影響,到處是迎新年的喜氣洋洋。
大年初三,元也一大早換上李觀鏡的裝扮,在謝翊之換裝的間隙,兩人在房內大眼瞪小眼,最終李觀鏡跨出一步,笑著拍了拍元也,道:“從前互換身份,你一直為我身陷囹圄,來長安後,我也一直沒能好好招待你們,今晚沒有宵禁,趁這個機會,你就好好出去玩一玩罷,有陳珂陪著,他會幫你們打點好一切。”
元也問道:“那你要不要一起?”
李觀鏡記得要保住小命,所以這幾日一直在調整心態,只是心意向來不由人,他心中記掛著杜浮筠,每晚入睡時,便免不了輾轉反側,因而身體狀態並不好,今天就算出去了,也待不了太晚,何況他也沒有出去遊玩的興致,因此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眼下的青黑,道:“今日不用去走親戚,剛好補眠,等到上元再與你們一起去。”
謝翊之從外間走進,聽聞此言,道:“好啊,聽說上元長安有燈會,到時候一道去猜謎。”
李觀鏡笑著點頭。
離開蘭柯院後,元也不禁小聲問道:“你真的想解謎啊?怎麽前面幾年沒見你上元出去逛燈會?”
“說這話是為了讓你今日不要再邀請他一道出去了——杜三哥前途未卜,鏡天心情不好,這幾天還是讓他歇歇罷。”謝翊之覺得近日諸多不順,輕歎一聲,道,“但願今日能叫朗小娘子得償所願。”
元也跟著歎了一聲,他和謝翊之都知道此事到底有多難。
離開郡王府後,謝翊之孤身前往城門口等候,元也則帶著車馬去朗家接人。在經過杜府時,元也往那邊瞥了一眼,只見前門緊閉,門口羅雀,不過門前並沒有守衛。元也記得李觀鏡被禁足時,郡王府門前還有金吾衛查崗,他不知道金吾衛守門的標準,不過希望這裡沒人守著,是因為杜浮筠的情況不如當初李觀鏡那般嚴重。
過了杜府,再行過幾家大戶,便來到了朗府門前。
元也看到院門便恨得牙癢癢,上次自己差點丟了小命便也罷了,這郎詹在答應放人之後,竟然還在背後放冷箭,若不是謝翊之足夠幸運,後果當真無法想象!元也沒讓謝翊之跟來,也是因為他實在是心有余悸。
這仇遲早得親手報了才算完事,元也暗自想道。
朗思源確實履行了對李觀鏡的承諾,雖然交人交得不情不願,不過好在最終朗思語還是順利地登上了郡王府的馬車,除了那個一直跟著的嬤嬤,再沒有第二人陪在左右。
隊伍到了城門邊便停了下來,嬤嬤不明所以,掀開門簾看去,正見到謝翊之與元也行到一處,她難免一驚,這才知道眼前的“李世子”恐怕是五台山那位少俠冒充!
這兩個人果然沒死,甚至還將自家小娘子騙了出來!嬤嬤連忙放下簾子,一回頭,撞進一雙冷漠的眸子裡。
朗思語這幾日精神好了許多,威脅起人更加有力:“知道紫雲的下場麽?”
嬤嬤不禁一個哆嗦,低頭道:“娘子放心,奴絕不多言。”
朗思語淡淡道:“我自然相信嬤嬤,否則也不會帶你出來了。”
嬤嬤垂著頭,恭順而謙卑,卻並不是領情的模樣,即便相伴十余載,亦是如此。
半個時辰後,車行至山下,元也跳下馬,敲了敲馬車門,問道:“裡面的小娘子準備好了麽!”
“好了!”朗思語喜笑顏開,戴好帷帽,從馬車中鑽出,道,“外面的小郎君!我們從哪裡上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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