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真的?”裴朔雪似笑非笑道:“要不是當年我護著,你和白帝早就抱著團被雷劈死了吧。救命之恩,還不清的,冥王殿下。”
“是啊。”冥王幽幽道:“你當年真出力不少。”
在一旁躲著看白帝和玄帝打完全程兩敗俱傷之後,衝了出來叫了一聲“住手”,真是好大的恩情。
“那是你還暈著,沒看到我力擋玄帝的樣子。”裴朔雪誇起自己來沒有半點吝嗇,“像我這樣人美心善的,神界少有啊。”
冥王知道他是在說瞎話,他探過裴朔雪的靈力,弱的連他看冥界大門的小兵都打不過,還說什麽力擋玄帝,玄帝動一動手指頭,他估計立刻就能灰飛煙滅。
“找到了。”冥王耳邊全是裴朔雪變著花樣自誇的聲音,翻動人間堪輿錄的動作都加快了,“蜀州的奇珍閣,在人間的妖怪都在那處過了門路。”
“真是巧。”冥王比對了一下堪輿圖上的蜀州,道:“那個你要替身的小孩也是蜀州人,這段時日正有一個大災,你過去正好能替他化解。”
“裴家那個十七歲就要死的孩子?”裴朔雪問道。
“嗯。他十七歲前會考上舉人,死之後你替上他的身份,正好趕上進士考。”冥王翻本子道:“要是順利,十九歲你就能入平都,恭喜你,再一次入仕。”
裴朔雪想要入世輔佐帝王,總不能用如今這個已經四十多歲的身份,冥王早就替他盯上了一個合適的殼子,裴家那個孩子壽數只有十七,裴朔雪正好可以頂上,不過這孩子命中八歲還有一劫,裴朔雪可不能讓他死在半路上。
“還好順路。”裴朔雪伸了一個懶腰,扒在桌子上小聲道:“你都不知道我下山這半日,真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都遇上了,糟心。”
裴朔雪突然想到忍冬這個和自己昔日神武一模一樣的名字,心念一動,問道:“近日,你去神界玄帝宮殿口了嗎?”
“你罵我?”冥王炸毛道。
裴朔雪一時忘了,冥王和玄帝有仇,他去神界隻可能是打上去的。
“那你說,一把神武他可能生出神智,變成人落在人間嗎?”
“在黎國?”
“嗯。”
“你傻了?”冥王反問道:“黎國只有平都一處靈脈,當初是你親自將四處靈脈匯集到平都蒼山下的,你忘了?”
“黎國其余地方都是一片乾涸,除了大妖,誰還來黎國?這樣的地方怎麽養得住一個神武靈智?”
“也是。”裴朔雪驅趕走腦中那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半闔的房門忽而被一陣怪風吹散,一盞亮著青光的琉璃燈從裴朔雪的門口飄過,六角燈下那顆紅珠子發出豔紅的光澤。
無人舉燈,琉璃六角燈驅趕著自己,平緩地往西而去。
第9章 黃鼠狼
月上中天,疏影橫池。
僧人睡得早,寺中不聞人聲。
被忍冬抱著懷中,壓著一隻爪子的狸貓動了動耳朵,睜開眼睛,盯著窗戶處半晌。它好似從微弱的風聲中聽到了什麽,突然從孩子的懷中掙脫出來,跳到半開的窗戶上,消失在夜色中。
歇了白日的喧囂,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隻留下些許搭建的棚戶和散亂在地上的殘渣,狸貓小跑幾步,在一處巷子口聞了聞,豎起了瞳孔,而後飛躥到面前的高牆上,落下的一瞬青灰的牆面上都壓不住它的黑影。
沉悶而壓抑的野獸吼叫自牆角泄出,一隻三角虎皮的巨獸步步逼近,高大的身軀遮住了牆角一團小小的陰影。
“不知道我年齡大了?能不能尊老愛幼跑慢點?”裴朔雪舉著一盞琉璃六角燈,絲毫不帶喘的,扒拉了一下巨獸的長毛,沒扒拉動。
他無語地抬起頭斜了巨獸一眼,那隻蠢貨偏生還以為這是讚賞的目光,討好地低聲叫了兩下,只是配上它龐大的身軀怎麽看怎麽別扭。
被它一隻爪子壓著的一團黃色捂著眼睛,聽見猛獸的低吼直打哆嗦,顫著聲音道:“別吃我,別吃我……我是好妖……”
裴朔雪費力地將自己從巨獸和牆面間塞了進去,倒拎著燈把對著黃鼠狼的腦袋當鼓敲,“叫你跑,跑!還跑嗎?就仗著我打不過你,還放毒氣!還放嗎!”
巨獸配合著齜牙,黃鼠狼被敲得頭昏眼花,也不敢動一下。
裴朔雪打了幾十下,嫌手酸,脫了外衣墊在地上,靠著巨獸的毛席地坐下,將手中燈往黃鼠狼臉上一照,明顯還帶著氣,道:“爪子,伸出來。”
黃鼠狼從瑟瑟發抖地伸出一隻前爪。
裴朔雪用燈杆戳了戳,不耐煩道:“另一隻。”
黃鼠狼聽話地伸出另一隻爪子,爪子上一道被劈砍過的痕跡頓時映入了裴朔雪的眼簾。
裴朔雪點點那道傷疤,道:“交待吧,你就是當年軍營裡那隻黃鼠狼?”
“不是……我只是個小本生意人,一直在扶桑鎮……沒有出去過。”黃鼠狼捂著眼睛,悶聲道。
“你看我。”裴朔雪踢了一下它的屁。股,“這張臉總認識了吧。”
黃鼠狼像是聽到了要取他性命的話一般,捂住眼睛的爪子更加收緊了,“我不看我不看。我什麽都沒看見,你別殺我。”
裴朔雪簡直懷疑這隻膽小得可笑的黃鼠狼是否在自己手下擋過刀了,他強行挑開它捂住眼睛的爪子,挑開一個,黃鼠狼蓋一個,挑開一個,它又蓋一個,氣得裴朔雪直接道:“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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