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迷情香燃了三天三夜,鬧到最後兩個人都筋疲力盡,趙珩的胸膛、背上深深淺淺地印著裴朔雪的抓痕和咬痕。
饒是累得沒有動手指的力氣,裴朔雪被趙珩緊緊扣在懷中,他吐出除了呻。吟之外唯一一句成型的句子,沙啞地,清清楚楚地落在趙珩的耳中。
“趙珩,我恨你。”
他的聲音平平,不帶半點情緒波動,琥珀色的瞳孔灰白,沒有半點神采。
趙珩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將手扣得更緊,以一種恨不得將他吞進骨血中的力道深深將他嵌在懷中,幾乎貪婪地感受著他每一次的呼吸和心跳。
由此趙珩將裴朔雪徹底監禁,並且也再不像從前那般纏著他,反而醉心戰事,一年裡又大半時間都在外行軍,每次回來便在床上與裴朔雪昏天黑地地廝纏。
他似乎不再指望能從裴朔雪身上得到“愛”這種奢侈的東西,可抱著他入睡的時候趙珩還是習慣性地將自己的腦袋拱在裴朔雪的頸窩處尋求安全感。
久違的氣息縈繞在鼻尖,趙珩忍不住又埋了腦袋,裴朔雪沒動,任由他靠著。
兩人一時無話,窗外忽地風聲大作,似是悶熱天氣的最後一點掙扎。
要落雨了。
“你自殘是為了趙璜。”半晌,趙珩的聲音響起。
他不再歇斯底裡地質問,只是用一種最平淡的語氣,像是話家常一般。
“我截了趙璜私下想送給你的書信,趙璜信上說已經暗中聯系好了舊部,讓你為內應,將我取而代之。”趙珩悶悶的聲音自裴朔雪的頸窩處壓著傳出;“你知道了此事,又打聽到我帶兵去了胥陽,怕我去殺了趙璜。”
“可若是你接到書信,恐怕沒有半分猶疑便會將刀刺進我地心口,輔佐你眼中的明君登基吧。”趙珩偏執道:“所以我偏不要你收到。”
好似只要裴朔雪不收到,他心中那點微乎其微的裴朔雪不會殺自己的火花就還能亮著。
“轟隆——”忽地一聲驚雷落下,漏了天一般的暴雨傾盆而下。
趙珩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收緊了臂膀。
裴朔雪忽地想起趙珩是怕雷的,他猶豫了一會,終是伸手覆上趙珩的頭,緩緩地輕柔撫摸著。
他想,趙珩這些年的雷雨夜是怎麽過的,還會不會像小的時候一樣蜷縮著手腳渾身冰涼。
他卻想,裴朔雪突如其來的溫柔是為了趙璜脫罪還是為了自己。
可惜雨聲壯大,蓋住了同頻心跳下的各異心思。
作者有話說:
趙珩:一枚怕雷只會躲在師尊懷裡嚶嚶嚶的小可憐啊~
第99章 賜長生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宮中四角建了四台,春日玉蘭,夏日紅蓮,秋日銀杏,冬日白梅,四時四方,圍住了裴朔雪的居處。
裴朔雪細細算來這布局頗合五行,不知趙珩從哪處尋得的方士,尋出這麽個禁錮自己的法子,只是這樣順應天時的閉環對那些山中小妖確實有些功效,對他來說,倒是沒什麽大的妨礙。
趙珩一直知道他不是人類,裴朔雪也未曾與他細談過,到底摸不清自個兒在趙珩的心中是個什麽物種,是妖怪,神仙,還是什麽奇怪的魔類?
裴朔雪還是懼冷,不過才秋末,他在院中散心也要蓋上薄毯,小泥爐上煮著茶,泥爐上架著的鐵網上烤著一個地瓜,兩個橘子,還有一把落花生。
不知什麽時候滾了一顆花生在地上,引了一隻松鼠過來,抱著那顆花生呆愣愣地瞧著裴朔雪,似乎是詢問他自己是否能拿走,裴朔雪重新剝了一顆放在掌心,騙了那隻松鼠跳到他膝蓋上吃花生。
茶香嫋嫋,銀杏朔朔,天光溫柔得正好,時有一行大雁自空中飛過。
裴朔雪仰著頭看天,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松鼠的大尾巴,那松鼠感受他身上的氣息,吃了花生正打盹,由著他摸。
秋日天又高又澄澈,盯著看久了像是陷入一汪不見底的泉水,看久了頭暈目眩,裴朔雪閉著眼睛,隻覺得眼前有橘紅色的流沙晃動。
忽地腳腕被一隻手握住,裴朔雪嚇得往後縮了一下,就聽到趙珩帶著疲倦的聲音響起:“別動。”
裴朔雪睜開眼,就見已經兩三個月沒見的人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膝蓋上的松鼠早被趙珩驚得不知跑去了哪裡,只剩下細碎的花生殼落在他的毛毯上。
裴朔雪適應了一下光亮,又覺腳下一涼,這才發現趙珩正拿著一根金色鏈條往自己腳上戴。
裴朔雪本相雖然是隻獸,可一點都不喜歡被捆著,見狀便又往後縮了縮,光滑白皙的腳背自趙珩的掌心劃過,而後躲進了衣袍底,隻留下圓潤的腳指頭露了一點在外頭,還扒在藤椅邊緣,做出一副防備的姿態。
趙珩罕見地沒有用強,話中帶著乞求,甚至還帶了一點哽咽的音調,“讓我戴,好不好?”
裴朔雪覺得他不對勁,摸上趙珩的臉讓他抬起臉,觸目便是趙珩布滿血絲的眼睛,眼下的烏青顯然表示著他這次又是不眠不休地跑回來的,而他眼中的不安和害怕就這麽直直地落在裴朔雪的眼中。
“怎麽了?”裴朔雪放柔了語調,順手揉了揉他的臉,故作輕松道:“這麽急跑回來做什麽?我這次又沒跑。”
裴朔雪瞥見他手臂上一道新添的傷,忍不住說道:“南邊戰事雖然要緊,但也不是必要這兩年打下的,若是吃緊,緩緩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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