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玉為此感動不已。
淑玉:“這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那時趙世子初來不夜館,趙世子雖然看似面冷,但實則對身邊人都很平易近人,平日裡打賞之類的從不吝嗇。久而久之,奴才得知趙世子並非是因為一時興趣才來此。
“沒過多久,奴陪趙世子外出時不巧被趙二公子撞見。吳王府畢竟是皇親國戚,趙世子的生母趙王妃母家又是朝中重臣,自然不能流傳出趙世子出入不夜館這等逸聞軼事。趙世子本就介懷趙二公子的身份與他母親的死,隨即以為趙二公子是刻意跟蹤他,有意為之,當場變了臉色。
“當夜……當夜,奴在房中時無意中看見兩名王府侍衛抬著一麻袋往隔壁去,一時好奇,奴便跟了出去。正巧薛小郎君在廊上,看見奴後便和雅間裡趙世子說起奴,奴隻好入內拜見趙世子。
“入內後,才得知麻袋裡的是趙二公子,十四歲的小郎君面黃肌瘦,臉上有幾處傷,垂著眸子。雅間內還有幾位初來不夜館的侍客小郎君,奴提言回去,趙世子卻讓奴留下,冷笑說有好戲可看,錢小郎君與薛小郎君皆附和著。
“隨後,趙世子命小廝關上門,松開趙二公子身上的繩索。在眾人的圍觀下,幾位侍客小郎君奉命侍客……那一夜奴見趙二公子一聲未吭,奴心生同情,事後打聽得知趙二公子大病一場,吳王府卻不曾有人過問此事,聽聞吳王帶著趙世子與宜倫郡主外出打獵,便私下買通吳王府小廝送了些傷藥給趙二公子。
“後來趙世子再來奴這兒,往昔的喜色不見,連話都少許多。一日,趙世子突然提出要贖奴出去,跟他回吳王府。奴自知身份有別,不想辜負趙世子的心意,便言明拒絕了他。本以為趙世子不會再來奴這兒,過了半年,誰知奴卻又見趙世子出現,不過他再未提起舊事。此後趙世子與奴的相處又恢復往昔品酒遊樂時般輕松。”
本以為日子會這麽一直過下去,不曾想半年前吳王府出了鬧鬼的消息。趙嘉檀肉眼可見的日漸失去氣韻,不久便暴斃。
淑玉落得一個“晦氣”的名聲,在不夜館處境一落千丈,越發堪憂。
不日前,趙嘉楓不知從何處得知三年前的事,女扮男裝來到不夜館找淑玉證實傳聞。當夜,趙嘉楓又命府衛將趙嘉笉帶來。這對兄妹在雅間說了什麽,淑玉不得而知。
淑玉道:“趙二公子與趙郡主在雅間待的時間不長,莫約……一刻鍾,趙二公子出來時,當夜樓外已經響起宵禁聲,奴上前提言可為趙二公子另開一間雅間,待宵禁解除後再離開,可趙二公子卻堅持離開。奴自知趙二公子對此地心有芥蒂,便未再勸。不過,趙郡主卻是次日宵禁過後才離開的這裡。”
容潮聽完淑玉所言,沉默不語。
雅間內有一股說不出的沉悶,混著深秋悲意,令人越發傷懷。
容潮沉思片刻後,將身上余下的財物給了淑玉,道:“你且出去吧。”
淑玉欲言又止,終是收下銀錢,行了謝恩禮,退出門去。
容潮見太叔奕立於窗前,沉靜孤落,起身走去,順著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遠處是波浪不止、風雨無歇的錢塘江。
上一次二人一同看錢塘江還是容潮收太叔奕為徒後來此刷劫,那時正巧遇上一年一度的錢塘江大潮。
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面鼓聲中。
場面不可不謂之壯闊。
夜間,容潮與太叔奕二人和衣而眠。
但不夜館乃鶯歌燕語之所,隔音又差,容潮本就淺眠,屋外時不時便傳來各種聲音,這下根本睡不著。
借著微弱的燭光,容潮側過身,望著太叔奕,太叔奕感受到容潮的注視,掀開眼睫,側過臉,漆黑的雙眸中頓時滿是容潮。
太叔奕思量須臾,也動作輕微緩緩側過身,二人就這樣面對面望著彼此。誰也沒有再多的舉止。
如今雖仍不能確定到底是鬼是魔在作祟,但從目前各處得到的線索來看,可知吳王府鬧鬼與趙嘉笉有關。
若是鬼,那吳王府的流言倒是極有可能是真的,二夫人化作厲鬼回到兒子身邊,為其復仇,保護其子。至於春見園也曾鬧鬼,欲蓋彌彰便是很好的解釋。但有一點無法說得通,容潮與太叔奕今夜看清薛小郎君與錢小郎君後,皆可確定他們正在步趙嘉檀的路,可是杭州城卻沒有錢知府與薛家鬧鬼的言論。
若是魔,那麽便最有可能是趙嘉笉,因為厲鬼無法修魔道。趙嘉檀、薛小郎君及錢小郎君那般侮辱他,而趙嘉楓多年來也待其蠻橫無理,都是他極為憎恨之人,趙嘉笉步魔道復仇不無可能,至於鬧鬼一說不過掩人耳目。但也有一個問題,尚不清楚,普通凡人怎麽會得魔道?
容潮將猜測一一道出,見太叔奕也認同,便道:“太叔奕,要不我們打一個賭吧。你我分別猜一個結果,我若贏了,你便要再陪我看一次錢塘江潮。你若贏了,我便陪你再看一次錢塘江潮。”
太叔奕:……
容潮嘻嘻笑道:“我選第二種可能。”
太叔奕:“師父……”我還有的選嗎?
容潮道:“那你就選第一種可能吧!”
太叔奕:……
容潮璀然一笑後又轉而沉吟道:“修魔道者無回頭路可走,普通凡人毫無修為根基墮入魔道,最終的結果大多都是淪為一具傀儡,供魔族肆意使用罷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