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容潮看向一旁的小仙,開口道:“今夜先另外安排一處住處讓他們住下。”
恆遠應聲領命後示意一名在此守候的小仙帶領三名學子離開。
容潮隨後入內,恆遠緊隨其後。
一名男子正壓在右臂上趴在桌子上,恍如熟睡。
最先發現賀卿死亡是他的兩名室友——程定與校含,好在他們都是修道者,面對死人都是沒太多畏懼之心,他們隨後呈報沁園監察小仙,之後恆遠收到消息通知了各宮。
專注於修藥理靈術的容敏最先趕來,容潮進屋時,其已對賀卿檢查一番完畢。
容敏是二宮主太和收的第三名徒兒,容字輩排行第六,與容淵同系,同為容潮的師兄。
容敏留在此處看守屍體,見容潮趕來,起身道:“服毒而死。服用的毒藥是人界最為常見的老鼠藥。只是劑量過大,遠超修道者所能承受范圍,他的身體也沒有其他異常。”人間的毒藥對修道者雖然是會一定的作用,但一般而言,很難達到無法挽救致死的地步。
恆遠解釋道:“賀卿本是凡人,入九溪宮前雖然已渡完第一劫,但畢竟修為靈力太淺,身體承受不了太多的毒性並不奇怪。”
今年九溪宮招收凡人為學子,容潮也有所耳聞。
容潮想起恆遠先前通知他時說的是自殺,問道:“他留下了遺書?”
恆遠道:“是。”
說著他將先前監察小仙發現的遺書交給容潮。
容潮接過遺書看了起來。
內容寥寥數句,恆遠與容敏皆已看過。
這位賀卿進入九溪宮一心期盼成為宮內弟子,自以為身為凡人,成功入選便可成為下一位容潮,但今日比試卻慘敗,自知拜師無望,心如死灰,無法接受,於是服毒就此了此一生。
自從九重天抹去容潮在凡間廣為流傳的事跡後,天規便要求凡人步入修道界皆需與人間家族了斷聯系。故而九溪宮自是不可能通知賀卿的親友,當然也許他的親友早已離世。
而賀卿渡完第一劫,已步入修道,死亡便是魂飛魄散。
恆遠道:“明日我會再詢問賀卿的三位室友對其印象,以及與其走得近的學子關於賀卿是否與他人產生過矛盾。”雖然他們目前根據現有信息推測其為自殺,但依舊要細致調查一番方可定論。
容潮點點頭,道:“先將他的屍身送去冰閣暫存,問過師尊後再行處理。”
“是。”
待立一側的兩名小仙聞聲領命後上前整理賀卿遺體。
若是飛仙成神的仙神,魂飛魄散後,屍身若無靈術保存很快便會消散,但尚未修道成功的妖靈則不然。其死後屍身並不會立即消散。
宵禁鍾聲響起,三人未再七齋久留,片刻後一同出門回宮。
路上容敏沉思間問起了恆遠沁園這群學子近況。
恆遠道:“今日這兒的仙君還與小仙抱怨呢。說是學無涯今年破例招收了凡人,原本以為凡人多柔弱,早已做好了為凡人多費心的準備,誰知反倒是妖靈們多意外。這屆學子中有不少出自四海八荒名門貴族,許是富家生活享受過久,這些日子開始比試,有的學子便趁機偷懶,再不堅持早起,逐漸賴床。”
容敏點頭。
容潮雲淡風輕道:“你明日告訴沁園的小仙,對於賴床者一律在學無涯告示欄貼告示三日。上言便寫‘某某某,身為男子,臥於床榻,硬不起來。’你看看他們可還有臉面賴床不起?”
容敏聽後忍不住笑出了聲。
恆遠也笑著豎起拇指,讚歎六宮主果然一如既往地“語不驚人死不休”。
容敏隨後又問了些關於這些學子的近日比試情況,恆遠皆一一細心回復,臨至六溪宮,容潮便與他們告別回了宮。
次日,容潮醒來時,透過窗外看見天陰蒙蒙的。
泰山九溪宮由於地處人間,陰晴圓缺皆遵循人間規律,隻可預測,不可隨意更改。
一番洗漱後,容潮出了花月樓。
還未出宮門,容潮余光注意到東邊竹籬圍欄裡那隻圓滾滾的灰雁——“紅燒”,此刻晃著身體在它的一畝三分地裡尋找食物。
容潮入九溪宮前,帝君太皞已有兩位徒兒——大弟子容胤、二弟子容花。
盡管二位師兄比容潮大上個千余歲,可他們神仙妖魔最不以為意的便是年齡。容潮初入九溪宮時,容胤與容花也皆是俊秀少年模樣,彼此間並無太多代溝。
後來,二師兄容花某次下山偶然得了一隻凡間的母雞,容潮便為其取名“煲湯”。許是做神仙太久太過無聊,容花便將其留在了五溪宮作伴。
沒多久,容花需外出幾日,便將“煲湯”送到了六溪宮寄養,容潮等了三日不見容花回來,看著肥圓的“煲湯”許久,終是饞了,把它放了血拔了毛下了鍋。
當日容花風塵仆仆歸來,聞著香味走入六溪宮,一入花月樓便見容潮獨自坐在桌前,正擼起袖子舒舒服服地喝湯啃雞腿,頓時憤懣地數落起容潮,片刻後他氣呼呼地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搶走了湯盆中剩下的一隻雞腿,不久便一邊津津有味吃著一邊哼哼他會記下容潮的“仇”。
再後來,大師兄容胤不知從何處帶回兩隻灰雁養在四溪宮籬笆欄中,見小師弟容潮日日站在門外眼巴巴地盯著灰雁看,便溫和笑著將其中一隻灰雁送予了容潮。隨後,容潮在容花的鄙夷目光下堅定地為它取下了“紅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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