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容潮早已知曉他在幫周謝蘊,就算沒有他,他也會想到七齋這個地方。
不多時,周謝蘊一身疲倦緩緩走入二人視線,他衣衫沾染了血漬,手中的匕首血液順著刀刃緩慢流下。看見容潮與太叔奕的那一瞬他的雙眸微微一頓。
學無涯考慮到單次考試結果的不確定性,為了充分考核學子們天賦與水平而設下百日教學內五日一大考,三日一小考,余日裡還不定期抽考的考核模式。
學子們也因此而痛苦不堪。
好在九溪宮中學子只需謹遵宮規,其宮風相較於其余修仙派而言還是更為開放的。
經歷了一日的痛苦學習,大部分學子都會在晚間選擇放松遊戲。
當然這只是大部分學子。
剩余少數學子則不忘複習白日所學功課並提前預習未來功課。
大部分是學渣,少部分是學霸。當然,這是內部相對而言的。
晚間,周謝蘊從食物語出來後,其余三位室友便勾肩搭背去後山玩樂去了。
周謝蘊默默回到了十九齋,坐於窗下書案前,翻開竹卷複習完畢之際,他忽然回想起當初他在九溪宮招收榜上看到自己名字那一刻的滿心激動與歡喜。
離家之際他身負行囊,懷著興致昂揚求學心告別親人,父親在他走出家門時那諄諄叮囑聲也在耳邊回響。
“蘊兒,在外求學需日日刻苦,切不可不學無術。若是遇不懂之處,定要主動虛心請教夫子!”
他信誓旦旦地應下父親的教誨。
他聽聞九溪宮對無父無母者更為關注,故而他謊稱他是個孤兒,他想要拜入九溪宮,成為宮內弟子。後來他也成功了,八宮主容璃仙君問他是否願意做他的徒兒。
他當然願意!
一入學無涯,周謝蘊便以學業為主,交友為輔。
每次測試,不論大小考還是隨堂考,周謝蘊皆可入三甲。向來為眾學子排擠疏遠的水神之子太叔奕反而毫無例外次次奪首,日前已被五宮主收為弟子的徐來則常常位列第二。
但不知為何,當周謝蘊自認為與室友們越來越熟之際,他卻發現他被三位室友疏遠了。往昔好友校含也常常冷眼相待他,初入宮時上堂、放堂吃飯皆四人同行的場面不再,往日和諧的齋寢氛圍已在不知不覺間變為直接無視他的存在。
後來,周謝蘊才明白,原來是他觸碰到了他們的利益了。
為了堅持宮規定下的作息,周謝蘊習慣在宵禁前入睡,但三位室友卻並不以為意,徹夜長談,賴床不起早已成常事。由於周謝蘊喜歡安靜,為此,他還曾向另外三位室友提出能否夜談取消,但被對方回以冷嘲熱諷。
“我們又不是學霸,你要想睡覺自己閉上眼睡唄!”
“嫌吵?捂上自己耳朵好嘍,我們又沒讓你聽!”
周謝蘊本以為是他不合群。
被日日冷淡、夜夜吵鬧的周謝蘊內心困苦不已。
可是如今他卻再無人可說,也無法說。
因為這就是現實。
周謝蘊漸漸地發現他似乎並不清楚自己為何要修仙成神。他隻想平淡的過完一生。
周謝蘊心中壓抑許久,但他卻知他是無法與家人說出他的想法的,做出他所想要的選擇。
因為他們無法理解他。
修仙的機會來之不易。六界眾生求之不得的機會擺在他眼前,放棄,豈不可笑!每次他想要提及他的選擇,道出他的心中話,家人就會刻意避而不談。他們一邊安慰他選擇由他,一邊說著對他的期盼。
他們一直用愛的名義束縛著他。
他只是孤身一人。
晚間,眼看還有一刻鍾沁園便要宵禁,周謝蘊環顧空蕩蕩的七齋,他走向門外,同院的兩齋一片漆黑。
寒風瑟瑟,卷起落地枯葉。
“你也不想想為什麽偏偏是我們三人孤立你一人!”
“我為何要自己臭味相投蛇鼠一窩。”
“你!周謝蘊!”
“你以為你多偉大?要我們遷就你!自己亥時就睡覺,一睡覺還不給我們說話,發出聲音!”
“亥時宵禁。”周謝蘊冷淡道。
“別齋都在說話,你怎麽不去要求別齋閉嘴!”
“什麽大家公子脾氣!”
“幼稚!日後踏入修道界就讓修道界磨煉你吧!”
“裝什麽清高!”
“我在和你說話!沒聽見嗎?!”
看著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對他指指點點,根本沒有想要聽他回答的意思。
至此,周謝蘊已然明白這三位室友是已經事先商討後今夜要齊“討伐”他一人。
三人齊上陣,聲音宏亮響徹整個院落,周謝蘊本想反駁,無奈發覺他根本插不上話。
既然不給他說話,那便不說!
浪費口水。
轉念一想後,周謝蘊自顧自的忙整理自己衣物。
見周謝蘊忽視自己的斥責,三人怒火中燒,喋喋不休,繼續發難。
“每日卯時起床,進出拿盆倒水,聲音吵死人了!”
“不好意思,我無法像你們一般洗臉直接伸著臉在水裡過一下即可。”
周謝蘊平靜的雙眸帶著淡淡的笑意。
是嘲笑。
三人見未得到便宜,眼前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發難,怒吼。
“我讓你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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