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他下山渡劫時曾意外受傷,雙眸短暫失明,有一人曾在他被猛獸襲擊時拉了他一把,他回宮那日,見到太叔奕時便覺得他靈息頗為熟悉,後來才想起來原來是他出手救了他一次。
他近日聽聞宮裡仙君們在討論他與小師叔的傳聞,原本是想要當面與太叔奕說一聲謝,順便問一問他這番來九溪宮是否居心不良,誰知道對方僅對他的道謝“嗯”了聲,對於他的問題並不開口理他。
鳳雩本不是毛躁的人,但或許是想到外面對他身世的流言蜚語,一時間又聯想起他來九溪宮是想要利用小師叔,而他師父最疼小師叔,他便有些急了。
不知怎麽的,鬼使神差似的,他們便動起了手。
容胤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寬嚴有度,鳳雩一直萬分敬重他。於他而言,父帝不作為,母親嚴厲,師父可謂他最為親近之人。
容胤見他如人間犯錯的孩子般垂著眸,溫和笑了笑,安慰道:“我知道你非惡意,不過隨意打架畢竟是違反宮規。今後做事還需沉穩些才好。”
鳳雩點了點頭,道:“弟子明白,弟子待會兒便去領罰。”
容胤問道:“傷可有大礙?”
鳳雩心中有些暖意,道:“沒什麽,過幾日就好了。”
容胤起身道:“那就好。”
容潮送走元姀走進後山時,鳳雩已經離開。
垂柳在微風中飄蕩,遠處溪水邊雲霧繚繞。
容胤在亭中靜看古文記載,察覺到容潮面色微沉走來,微微一笑,並未移開目光。
容胤道:“阿潮有事問我?”
容潮癟了下嘴道:“我表現的這麽明顯嗎?不過確實有一事想要問問師兄。”
私下裡他對容花都是“花兒”、“花花”甚至“容花”的叫,容潮覺得這般喊叫雖隨意卻不那麽生疏,敬重之心有時並無需放在口中。盡管偶爾遇見孩童叫自己花狗也喊“花花”時容花立馬黑了臉,但好在容花也都習慣他隨時改口,心下也並不真的生氣。但面對君子之氣的容胤,容潮僅在肚子裡有“壞水”時喊他一聲“阿胤”撒撒嬌。
容胤笑道:“與修仙渡劫有關?”
容潮點頭,道:“不過應該不是違背命格府規定的不可說事。”
容胤放下書卷,頷首。
容潮沉吟道:“修仙七劫中是否也會有不曾告知渡劫者的情況?”
容胤微一沉思,抬眸道:“有。但渡劫冊也不會在此劫結束前有任何顯示。”
渡劫史之所以通知渡劫者僅在渡劫七日之內,也是因為渡劫冊顯示有關事宜時已經在渡劫七日之內,簡言之,命格府手中的渡劫冊並非什麽都顯示。雖說由九重天掌控渡劫飛仙成神,可實際上他們能控制了解之事甚少。渡劫冊不會告訴你如何渡劫方可成功,只有此劫結束之後,它才會顯示有關此劫的事宜。
對於未曾有人知道自己已經入劫卻身處渡劫之中的劫,渡劫冊事先也不會顯示此劫的任何信息,僅在此劫結束後方會顯示此劫的渡劫者、渡劫成功的條件以及渡劫者是成功亦或是失敗。
但這種劫在修仙七劫中極少遇上,並且因為它的特殊性,一劫可能要渡多年。
只是外界並不知道這些。
容胤沒有過多解釋,但容潮已經猜測大概。
容胤道:“你懷疑沁園一事是某些學子的一劫?”
容潮點點頭。
容胤斂眸道:“也不無可能。”
第34章
容潮明白這種沒有任何渡劫征兆的劫,相較普通的有渡劫史通知的劫來說,更難以判定劫難何時完結。
但渡劫想要成功的前提便是活著。
容潮從四溪宮出來後,立即喚來一群白螢,讓其分散開去九溪宮外尋一人的蹤影。
容潮隨後自己前往九溪宮找尋賀卿與程定。
周謝蘊屍體的突然消失便意味著“校含”已經不打自招,那具屍體有問題,他才是周謝蘊。只是他不知道容潮雖然對他有所懷疑,卻從未對九溪宮任何人提及此事,甚至有意為他拖延時間。
如今周謝蘊帶走校含的屍體定然是想拖延時間,他還沒復仇完,七齋還余下一位程定。
如果九溪宮是一劫,那麽渡劫者很有可能不止一人,他記得周謝蘊已經渡完第三劫,若是這是他的第四劫也是有可能的。第四劫人情世故與妖魔鬼怪交雜最是常見。
容潮走過比練場時,學子們都在相互間戲耍交手,但他並未看見校含與程定的身影。
看來周謝蘊應該已經與程定在一處,容潮思量周謝蘊會去何處之際,抬眸間他看見太叔奕出現在身前。
太叔奕眸色很冷淡,開口道:“我知道他在哪兒。”說著他轉身朝外走去。
容潮並未多言,跟著太叔奕朝沁園方向去。
周謝蘊最痛恨的地方便是七齋。
容潮跟在太叔奕身後,一路看著他孤落的背影。二人的步伐不快不慢,似是經過一番思量確定下的平衡。
周謝蘊一人想要完成他的報復,在九溪宮這仙神聚集之地還是有些難度的,但若是有太叔奕相助,躲過冰閣外看守仙君的視線帶走屍體並不難。
太叔奕走到已經封禁以待重建的七齋院外停下了腳步,容潮走至他身側駐足,並沒有立即進去的打算。
太叔奕見狀,輕蹙劍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