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奕道:“我……沒有想要吃的。”
他吃過的東西並不多。
容潮以為他是不想接受他的補償,道:“那……你若是覺得……算了,我去與師叔師兄說昨夜是我讓你幫我抄宮規。”
說罷,容潮已轉身。
可下一瞬,容潮的手腕卻被拉住。容潮回頭看見對方靡顏膩理的皮囊。
太叔奕的指尖溫度透過衣衫傳入他的感官,他的動作很輕。
可容潮身體還是微微一僵。
他幾乎從未有過與他人肢體接觸。
太叔奕在容潮那明亮的雙眸中看見了清冷的自己,隨即松開了手,他似乎也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意外。
太叔奕道:“不用。是我願意的。”
晚間,容潮帶太叔奕回到六溪宮後便讓其暫住春江樓。
太叔奕向來話少,自然沒有異議。
容潮回到花月樓,坐在桌邊飲茶,算著時辰,等到亥時差一刻搖身化作太叔奕的模樣來到沁園。
白日裡,他便由此打算。不過,他若以容潮的身份來此,學子礙於他的身份,恐怕都會隱藏起真實面目。
但若以太叔奕的面容來沁園則不會。
容潮來到六齋時,並未見到同寢三人——姚兲、付見與沉櫟。
好在昨夜他送太叔奕回來時,了解到他的床位書案等是哪一張。
沁園每一齋三室相連,進門右手一間屋子是臥寢,四張床彼此隔了一個通道,此外還有四張對應的書案椅;中間是正廳;左側一間可換衣、早間洗漱等。
容潮走進臥寢,一眼便看見了太叔奕的床鋪、書案——整間屋子裡極為整潔而顯得有些突兀的兩處。
容潮並不了解六齋余下三人。他緩緩闔上雙眼,指尖靈氣匯聚。
往日的零碎場景漸漸浮現。
日出日落,一日逝去,恍然未覺。
晚間,太叔奕坐於窗前,複習完功課,見屋內其余三位室友尚未歸來,他抬眸朝外看了看月色,清冷的月光打落在院內的花草樹木上——已是戌時六刻。再有兩刻便要宵禁。
太叔奕洗漱完並未立即上床睡覺,因為他知道他此刻休息,待會兒也定要被吵醒。
他回到書案前,翻開一本古籍靜靜閱讀。
不久,姚兲與付見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他們並未去關注太叔奕。
當初太叔奕入園後便被分到二院六齋。同院十一位學子皆已聽聞有關他的流言,自然不可能給他好臉色看。其實自他入宮之日起,學子們間互相八卦後便紛紛得知太叔奕不為九重天所喜,故而皆對其疏遠,事事有意為難。
好在他本不喜與外人相處。
他隻想不違反宮規在此留下。
九溪宮有宮規,學無涯學子禁無故下山,若不在沁園夜宿則須提前申請,此外學子須遵宵禁,宵禁後進出沁園的大門便會落鎖,各院之間雖然本可走動,但會有監察仙君在每院外巡查各齋是否熄燈,一般而言也是禁止學子們再出門玩鬧的。
好在沁園每日並不點名查寢,因此常常有學子懷有僥幸之心晚歸,畢竟皆非凡人,他們翻個牆便能躍進來。
姚兲與付見在屋內磨磨蹭蹭半會兒臨近宵禁方去洗漱。
不久,宵禁鍾聲敲響。
太叔奕滅了燈,黑夜中靜靜地闔上雙眼躺在床上。
又過了會兒,姚兲與付見端著洗漱用品說笑著回來,在屋內叮叮當當好半會兒。
太叔奕閉上雙眼卻無法入睡。
太叔奕作息與六齋余下三人並不相一致。
他習慣有規律的作息,按照沁園的要求早睡早起。
但余下三位室友並不喜歡這般遵守宮規的休寢時間。
太叔奕不喜歡夜半吵鬧,他也曾平靜地與他們私下說過,簡言請其今後將相應事宜提前,但他們對此自然都是嗤之以鼻回應他。
後來他又平靜地請他們動作輕些兒,可回以他的仍舊只有嘲笑。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開口。
不久,一道沉重的腳步聲傳進屋內,太叔奕知道這是沉櫟。
沉櫟常常在晚間修煉——白日裡他無心學習,卻每日在晚間補學,只是效果一般。
沉櫟慶幸道:“幸好我慢了一步,剛看見冉詡仙君走過二院!嚇死我了!”
姚兲道:“快把門窗關上。”
吱吱呀呀的聲音隨著門窗合閉而傳出。
片刻後,屋內有了微弱的光亮。
三人談笑風生。
屋內腳步聲、水盆與水碰撞聲不斷。
少頃,太叔奕察覺到不遠處盆中的涼水在朝他床榻的方向潑來。
原本以為能夠打擊一番太叔奕的付見,不料迎面一黑。
太叔奕掀起被褥予以回擊,將所有潑來的涼水盡數擋下。
昏暗的光線下,太叔奕清冷的目光微沉,修長的身影立在那兒,身懷戾氣與殺意。
沉櫟與姚兲見狀連忙上前。
付見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衣衫,臉色黑到極致。
沉櫟與姚兲有些底氣不足的盯著太叔奕。
他們都知道自己打起來吃虧的一定是自己,但又不甘心就此罷休。
付見卻是忍不住,揮起拳頭便要上,沉櫟與姚兲對視一眼,各自後退避開眼前的混亂。
但下一瞬,付見卻被束縛於原地,手腕連帶著上身皆被一道靈力緊緊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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