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語不發,冷漠的目光忽然間變得陰沉。
男子旋即注意到他垂著的掌心無聲間匯聚起數道交織在一起的漂亮靈光,昏暗的巷子裡頃刻間因他而明亮。
一直不曾得到回應的男子在風雨中越發惶恐,未待他再開口,一股扼殺般無法抗拒的力量席卷而來。
刹那間,男子低下頭,注意到他手腕處血淋淋的截面,一旁的泥土中是殘碎的十指與掌心,全身的皮膚仿佛被生剝了般的疼痛傳入所有的感官中,他想要開口求饒,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不消片刻,牆角倒下一具雙眼睜大面露驚恐的屍體。
四下的乞丐們注意到這邊的畫面,頓時背脊發涼。
少年微微側目,掌中旋即出現一柄漆黑而鋒利的長劍。
未待眾人從方才的觸目驚心中回神,長劍在空中劃過,驚雷起,遠近數十名男子脖頸間溢出鮮血,紛紛倒地,殘存著的氣息讓他們尚有感觸,疼痛與錯愕寫滿了他們的臉,只是他們再也無法動彈。
沉悶的巷子裡,眾人都暗自壓製自己的呼吸,生怕自己不知不覺間惹惱了那少年,不待他們進一步想象,少年已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若不是這一地駭心動目的屍體,他們一定會以為自己只是入了夢,看見了一位仙神。
密集的街坊中,中年男子與其情婦見暴風雨即將來臨,連忙推著推車往家中趕去。
他們匆忙推車間,發現前方忽然出現一位如披了清冷月光的少年,中年男子不耐煩地呵斥少年。
“瞎眼啊!趕緊給老子閃開!”
情婦看清少年的模樣後,眼珠子一轉,心底打起來了新主意,露出了和善的笑意,給情夫使了個眼色,隨即走上前,笑著開口道:“公子……”
話剛出口,一道靈光裹來,鎖上她喉嚨,死亡的氣息逼仄,她驚慌失措間瞥見那少年漆黑的眸子下帶著可怖的血絲。
最近也不知怎麽事事不順,關在屋子的少女不翼而飛!
今日又遇到莫名其妙帶著煞氣的少年……
死亡臨近,情婦腦子轉的極快,不知為何,她下意識便想到眼前的少年是因那位失蹤的少女而來。
“我……們……可沒動她……公子……饒命……”
後面的情夫見對方是來索命,察覺到危險後立馬撒手欲逃跑。
一道靈力頃刻間將其攔下。
眼見無路可逃,情夫立馬跪地磕頭求饒,額頭上瞬間血流不止。
可無論二人如何求饒,對方卻自始至終並不曾搭理他,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屑於給他們。
明知死亡來臨卻無法逃脫的可駭縈繞全身,二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從雙手開始,漸露白骨,模糊的血肉連續不斷的滴下、掉落,染紅了身下近處,想要宣泄畏懼與疼痛卻無法出聲,不得不在感受著生命耗盡中死去。
不多時,街上余下兩具染著血漬的白骨。
少年離去,電閃雷鳴間,狂風暴雨驟至。
花月樓裡,容潮在床榻上坐了許久。
那些不好的畫面在腦海裡複現,她覺得有些頭痛。良久,她想下床倒一杯,走下床,腳底傳來的柔軟令她微微一怔。
少頃,她繼續往桌邊走去。
門外的泠歌聽到屋內杯盞打亂聲,驚嚇間,連忙跑進屋。下一刻,她因屋子裡鋪滿的地毯而吃了一驚,俄頃才看見桌子上茶水流淌,杯盞已被扶起。她的目光隨即落到容潮的手上,她白皙修長的指節上還殘留著茶水,茶水順著指尖低落。
泠歌猶豫的關心道:“少君……”
容潮轉過身,方道:“沒事。可有人來過?”
泠歌道:“五宮主來過……”說著她低頭去看屋子裡的地毯,道:“這些地毯應該是他擔心您赤腳踩在地上受涼鋪的吧。”泠歌想到他們的婚約,道:“五宮主一定是很愛你。”
容潮聞聲沒有對此多言,想起這些日子來,太叔奕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心底的情緒不禁由失落轉為心灰意冷。師尊、容胤與容花自她醒來,並不曾催促她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她甘願墮落,不願再修煉,他們便一直給她渡靈力修為,維持她的生命。縱使她不想活下去,她也不能再這麽連累他們。容花本就重傷在身,她不能因為自己再拖延他閉關。
容潮沉默了片刻,道:“我要閉關一段時間。稍後若是容花來或是別的什麽人來,你告訴他此事即可。這段時間裡,你不必再上來,六溪宮裡除了春江樓與這層樓,其余地方你都可以隨意進出。若是不想待在六溪宮,你也可以去四溪宮找容胤上神或恆遠仙君,他會安排好你的。”
泠歌聞聲道:“泠歌明白,少君安心閉關即可。”
從花月樓出來後,泠歌便坐在樓前的石階上。
不知為何,她覺得她剛剛對容潮說“五宮主一定是很愛你。”時,容潮似乎並沒有喜悅的感覺。
她難道不喜歡他嗎?那麽她為何要與他成婚呢?
泠歌對此有些迷糊間,抬眸發現夕陽西下,夜幕即將來臨。
過了會兒,她看見容花蹙著眉頭,目光也依舊沉重地走來,連忙起身,告訴他容潮說她閉關一事。
太叔奕聞聲目光微動,隨後點了下頭,看向花月樓容潮所在的屋子,此刻那裡門窗都已合上。
太叔奕垂眸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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