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見憐不知何時她已現身在此,迤迤然而立於月光下,一張天生魅人的臉容顏嬌豔,其上掛著熟悉的笑意似乎永遠不會散去。
據傳聞她與生俱來的魅惑總是輕而易舉令六界眾生為其入迷,自願肝腦塗地、為其所用,
尤見憐目光有些驚挫,躬身行了一禮。
“小妖拜見陛下。”
朝姒一雙黑亮的眼睛朝韶晟眨了眨:“很好奇為何孤會在此?”朝姒嫣然笑著,道:“九溪宮的靈障雖複雜,可又豈會真的能夠阻孤。你反應力倒是不錯。”
看著尤見憐垂眸不語,朝姒又道:“你能夠接近韶晟,舍命換取信任進入九溪宮,雖不曾完成任務,倒也有足夠資格入孤座下。”其實入魔者於她而言,本是多多益善,可若想得一真正有用且可用之魔,則難上加難。
話落,一道墨色靈力出自朝姒之手打入尤見憐體內。
尤見憐忍著吃痛,捂住胸口。
他知道這是她對他下的魔蠱咒。
“孤期待與你幽都再見。”說著她抬眸望向他身後,看著站在月洞門下沉著臉的韶晟。韶晟雖是來此見尤見憐無意中發現她已入九溪宮,但她破劫九溪宮結界一事,宮內幾位上神必定已經知曉,加上她剛剛在花月樓與容花交過手,他們勢必很快發現她身在此處。
今夜同樣是朝穆的祭日,而她雖惋惜不舍唯一的親弟弟,但她如今已經貴為女帝,須為整個魔界的子民安危考慮,如今尚不可與九重天摩擦過重。
話落,朝姒已然消失。
尤見憐躬身而起,抬眸看見韶晟那一瞬間他面上閃過一絲煞白,尤見憐旋即有些心虛笑道:“我都一天未見你了,本想著出去找你,你今日去哪兒了呀?”他不知道他在此站了多久,又到底聽到多少。
韶晟看了他一眼,原本沉重的面容多了幾分疏冷,握著藥瓶的手不自的也加重了力度,道:“你讓我帶你回九溪宮到底是何目的?”
尤見憐嘻嘻哈哈道:“我就是、就是隨口一提,誰知道你這個大善人真的趁著我昏迷把我帶回來了呢?”
看著韶晟沉默不語,尤見憐生怕他起疑,又道:“你別生氣嘛!這樣,我也帶你回招搖山可好?我們算扯平,如何?”
韶晟明知他在含糊其辭,動了動喉嚨卻終究沒有直言拆穿他。
尤見憐試探著道:“其實我找你本也是要說此事的,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打算明日便回招搖山。”
韶晟道:“你若入魔,我們便是敵人。”
聞聲尤見憐心下傳來一陣刺痛感,他漸漸收起笑容,沉聲望向他道:“韶晟,我說我不會入魔,你會相信我嗎?”
韶晟看見他棕色的瞳孔望向自己時那抹期待的亮光,半晌點了下頭。
尤見憐重新笑了起來,道:“要不要和我去招搖山看看?”說著他又死乞白賴補充道:“如今我可傷勢尚未痊愈,若是路上遇見危險怎麽辦?”
韶晟猶豫了下才又點了下頭,道:“不過我要先問過我師父。先進屋上藥吧。”說完,韶晟默默地往廂房走去。
尤見憐咧嘴笑了笑,小跑跟上,道:“你剛剛‘你若入魔,我們便是敵人’言外之意是承認我們是朋友嘍?”
韶晟:……
天樂一千零五十二年秋。
尤見憐收到七日後前往北漠渡飛仙劫的通知,當晚他回到彩雲洞收拾行囊。他雖未來得及將此事告知韶晟,但他們此前已約定明日在招搖山下見,到時再與他說此事也不遲。
第七劫是他的愛劫,此劫生死難測,雖然他如今身中魔蠱咒,但此前他已決心繼續渡劫,來日他定能想到解除魔蠱咒的法子,與韶晟皆做自在仙神。
是夜,尤見憐前往祠堂祭奠已故祖上。
不曾想祠堂裡已有人。
“阿憐畢竟是未來族長,我如何舍得按照族規處罰他……”
“如今您是族長,尤見憐自個兒想入魔便罷了!此前前往幽都見魔帝竟還想將我們族中所有子嗣都帶入魔界以作示誠!若是不除他,我們必將再無來日!”
“可是,我畢竟是他姐姐。再說,聽聞近來阿憐與九重天那名叫‘韶晟’的弟子交往過密,想必……也許他已經拋棄入魔雜念了呢?”
“誰知這小子到底如何想的!沒準打什麽壞主意呢!留下他只會是一個隱患!若他來日飛升成仙,九重天追查他曾拜見魔帝一事,我們整個招搖山都將遭他連累!狸貓族如今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到時候只怕再無我族生存之地!”
“族長若你不想親自動手也不是沒有辦成除去這廝。如今他遲遲未入魔,只需將他不想入魔一事告知魔界那邊,自有魔族的人出面解決。”
“是啊,魔界對於這類事出反悔者向來下令追殺除之,無論四海八荒!”
“這……好吧,只希望祖上不會怪罪我。”
“您這皆是為我族考慮,祖上定然不會責怪!”
“屬下今夜便去辦此事,族長放心!”
尤見憐躲在暗處,他一顆熱血沸騰的心在漸漸變涼。
看著那幾張熟悉的面孔,他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
原來他在族中早已是孤身一人,他人皆盼他死的境地。
是啊,朝姒對於中途反悔者向來欲殺之而後快。
原本他想著飛仙後再與魔界劃清界限,彼時他飛升入九重天,靈力修為皆大升,應對魔族的追殺定將比如今要得心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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