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哥沒走多遠,就看見古玩店前一人站在那裡,盯著他方才來的方向,不知道在瞧些什麽。
公子哥上前搭住他肩膀,自來熟地道:“世子!看什麽呢那麽入神!”
那抹雪色終於消失在視線裡,秦焱緩緩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地瞧了公子哥一眼。
隻這一眼,那公子哥便咽了咽口水,訕訕地放下手臂,縮了回去。
“石霄,這大白天的,你弄出的動靜不小啊。動靜大也就罷了,瞧你這模樣,竟是敗了?”
這話涼涼地飄過來,石霄梗著脖子道:“都怪那小白臉多管閑事!讓我知道他是誰,我一定……”
秦焱瞧他神情狠戾,嗤笑一聲,道:“不是聽說你得了位紅頭將軍?哪兒呢?”
石霄便收了戾氣,招呼護院把籠子拿上來,興奮道:“日前新收的,征戰無數場從無敗績!咱們這回在那倆小子面前好好秀上一回!”
秦焱接過護院遞過來的草杆,伸進籠子裡去逗蛐蛐兒,道:“行,到時候看你表演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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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貴胄
秦焱甫一邁入國公府的大門,便被迎面而來的雞毛撣子砸了個正著。
他揉著頭剛將那雞毛撣子撿起,又是一物當頭砸來,他閃身一避,那物便摔在了台階上,聲音清脆得很。
低頭一瞧,原來是前年石家送來的西域茶盞,一隻可值百金,竟就這麽被人扔著玩。
“嘖。”秦焱暗道一聲敗家,拿那雞毛撣子撓背,端的是一派悠閑懶散。
“您老年紀大了,總這麽亂扔東西,對身體不好。”
五十余歲的定國公雙鬢花白,面容蒼老,唯獨那一雙虎目熠熠地生著光,看人時不怒自威,背脊挺得筆直,叫人懷疑倘若他長槍在手,是不是下一刻便能上馬禦敵了。
瞧見秦焱這吊兒郎當的模樣,秦權便氣不打一處來。
“兔崽子!”他重重地哼了一聲,伸手去桌上抓什麽,卻薅了個空。
秦權一轉頭,就見管家秦淵護崽子一樣,將桌上那套茶盞往自己身前撥著,雙手成掌,環了起來將一眾茶盞遮得嚴嚴實實。
看那茶盞上的花紋,明顯與方才砸秦焱的那個是一套。
秦權額上青筋跳了跳,呵斥道:“做什麽!閃開!”
秦淵猶猶豫豫地不太想動,卻倏然撤開了手。
秦權暗道不好,轉頭去看,哪裡還有什麽秦焱,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竟溜了。
他眉毛都豎了起來,去廳裡取了劍,就邁著步子往秦焱的院子裡趕。
“兔崽子!你怕是要翻了天了!”
秦府的下人們自覺地站到一旁,方便定國公去“教訓”自家孫兒。
“你教唆石家小子同梅家少爺鬥蛐蛐打賭,兩人誰都不服打了起來,各斷了一條腿,人家爹都告到國公府來了,你讓老子這張臉往哪兒擱!”
下人們澆花的澆花,除草的除草,對這能傳出三條街的叫罵聲充耳不聞。
秦淵甚至閑來無事,在院裡置了方小桌,煮起了茶。
一旁的侍從伺候著火候,時不時同秦管家說起些市集上的熱鬧事。
“乾脆今日打死你這臭小子,免得來日犯下滔天大禍,辱沒了我秦氏門楣!”
聽到這一句,秦淵直起身子,與那侍從對視一眼,眼睛都亮了亮。
嗯?新詞兒!
“怎麽不回話?心虛了?我看你遲早有一天折在自己手裡!”
唉,這句又回去了。
秦淵失望地靠回椅子上,吩咐那侍從往壺裡面添幾塊冰糖。
秦家少爺拈花惹草惹是生非的本事,邯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所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秦焱秦鶴洲卻是一頓不打都不行。
定國公秦權戎馬一生,兄弟姐妹兒子兒媳盡數命隕,晚年卸了軍職,隻想在家安安靜靜養老,不想這唯一的孫兒竟是位混世魔王,長到十八歲,大大小小不知道給他惹了多少麻煩,帶著一群王孫貴胄滿邯京胡作非為,可憐定國公一頭白發,還要腆著一張笑臉拎著孫子上人家府上賠禮道歉。
這秦焱,當真是個現世報。
現世報絲毫沒有身為現世報的自覺,昨日裡才被定國公教訓過,好了傷疤忘了疼,沒過幾日就呼朋喚友上了風月館。
裴儔端坐在一群群花花綠綠之中,有些扎眼。
他目不斜視,一身素衣,坐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叫人疑心他並非身處風月場所,而是菩提寶刹。
有容貌豔麗的姑娘靠了過來,裴儔不動聲色避開,換了張無人坐的桌子。
他這避美人如蛇蠍的模樣,逗得一眾同僚哈哈大笑。
裴儔面上不顯,心中叫苦不迭。他一個還沒畢業的歷史系書呆,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今日放衙時,兩位侍郎呼朋喚友,愣是將他拖進了邯京北坊的風月館,說是前來“放松放松”。
對此,裴儔好想說上一句:謝邀,真的不用。
左侍郎見他實在拘謹,衝那黏著他不放的女子道:“罷了,這位大人許是害羞,美人便別為難他了,也瞧一瞧我們可好?”
這話說得實在輕佻,裴儔悄悄看過去,見右侍郎正剝下一位綠衣姑娘的外衫,他趕緊收了視線,端起杯子猛灌一口。
不想那杯中盛的竟是烈酒,裴儔被猛地嗆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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