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趙名觀文,是梓中布政使,梓中距江城不過一日距離,景略,我希望你能出城,到梓中去向他求助,拿著我的信物,他一定會相助於你。”
以裴儔之能耐,自然可以輕易脫離竇如松的監視,城門護衛們更攔不住他。
只是都禦史得留在江城加以威懾竇如松,有他在,竇如松也無暇分心去搜尋吳衛等人的下落。
裴儔握玉的手緊了緊,道:“我若走了,你們……”
都禦史道:“竇如松將一切都藏得極好,我們找不到破綻,自然就對他構不成威脅,只要我時刻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握好尺度,便不會有事,吳衛那邊我也會時刻注意,你且放心去吧。”
裴儔一腔話霎時被堵了回去,隻得重重點頭。
翌日,都禦史稱左僉都禦史淋雨生了病,引出了一樁舊疾,要臥床休息,並向竇如松要了個新屋子,離裴儔的房間遠遠的。
竇如松心中狐疑,等都禦史出門時,派了人去裴儔房中探查。
那探子小心翼翼進了裴儔房門,見他正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得沒有血色,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還生著紅點,不敢再湊近,飛速溜了。
“天花?”竇如松驚了驚,道:“你可看清了?真是天花?”
那探子斬釘截鐵道:“小人有位表姐就得了這病,年紀輕輕就去了,絕對不會看錯!”
竇如松在房中來回踱步起來,他想起都禦史今晨急急搬離了裴儔院子,思忖片刻,咬牙道:“派人將左僉都禦史的院子圍起來,找個人在裡頭照顧他,給本官守好了,裡面的人不準進來,外面的人也別放進去!”
“是。”
得了天花的左僉都禦史,此刻正策馬飛馳在路上。
官道上有竇如松的人把守,為免節外生枝,隻好走小路繞道去梓中。
裴儔行了半日,停留片刻吃了些乾糧果腹,不敢稍停,趕緊上馬繼續趕路。
雨勢漸盛,因著這條路極少有人走,路上雜草叢生,越走越窄,裴儔打馬跑過,將雜草叢自路中央劈開,一場雨後又會恢復原狀。
裴儔抹了把臉,隔著重重雨幕遙望前方。
不遠處山石叢生,似乎是一處山坳。裴儔在山坳前勒停了馬,抬頭望去。
道路兩旁的山勢險而高,將那一條小徑夾在中間,讓人望而生畏。
馬兒也不安地嘶鳴起來,倏然高高翹起了前蹄,裴儔眼疾手快勒緊了韁繩,摩挲著馬脖子安撫它。
他瞧著眼前的山坳,心裡也是沒底的。
這種地勢,最適合設伏。
但是江城還有人在等著他盼著他。
除了官道,這是通往梓中唯一的路。
“駕!”裴儔咬了咬牙,驅馬進了山坳。
裴儔略微放緩了步子,想悄無聲息地走過這段路。
他目光始終停留在兩側山石上,不敢稍有懈怠。
路已經行到一半,四周除了雨聲,還有鳥獸昆蟲的叫聲。
裴儔凝神聽著,忽覺有一處聲音不大對,那處太安靜了。
他直直地盯著山坡上那塊半人高的石頭,勒緊了手中韁繩。雨水順著眼珠流過,他眼睛也不眨一下。
那塊石頭浸在雨裡,凹下去的地方竟然沒積水。
隨即他看著那塊石頭,極為輕微地動了一下。
裴儔狠狠夾了一下馬肚子,扭頭就跑!
那塊石頭動得更厲害,下一瞬竟直接掀了一層“皮”,這哪裡是什麽石頭,分明是山匪們的偽裝!
兩側的山匪們陸陸續續掀了偽裝,抽出刀子就向看中了的獵物奔去。
裴儔不要命地往山坳出口處狂奔。
哪怕他武功天下第一,在絕對的數量壓製下,也討不了什麽好果子吃。
幾支箭對著裴儔而去,幸而因為雨大使了準頭,隻擦著他肩膀而過,割破了衣袍。
裴儔心裡叫苦,真是倒霉倒霉倒霉!
“箭在雨裡頭射不準!別射了,趕緊抓住他!別讓人跑出去!”
“快快快!”
有幾個跑得快的,伸手去抓裴儔的腿,被他一腳踢開了。裴儔下意識去摸袖子,摸了個空,才想起他把短劍給了都禦史。
靈鈞只有近身搏鬥才有優勢,那樣他只能棄了馬,將人解決了才能繼續趕路。
他吃不準這群人還有沒有後援,隻思考了一瞬,便選擇了繼續跑。
山匪們的刀子毫不留情地砍過來,他躲閃不慎,身上也添了些傷,被雨水一淋,痛得厲害。
眼看山坳口就在眼前,裴儔剛松了一口氣,卻見山坳口兩側的石頭動了,四個山匪卸掉偽裝,直直衝他而來。
你們是土匪,不是特種兵OK???
山匪們一擁而上,有的去抱馬脖子,有的去扯韁繩,混亂之中,不知道誰在他後腦猛擊了一下,裴儔瞬時便失去了意識。
“喲,今兒有新貨?”
“看方向是江城逃出來的,劫到一人一馬,馬大概就值個二十兩,至於這人……可值錢嘞!”
“嘖,不是個男人嗎?能值什麽錢?”
“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裴儔昏昏沉沉地聽完這段話,方才漸漸清醒過來。甫一睜眼,就見一人彎腰進了土牢。
他側躺在地上,手被粗繩綁至身後,力氣還沒回來,抬不起頭,從他的視角只能看見這人膝蓋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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