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抱!哥哥抱!”
裴儔被她手上的糖漿糊了一身,乾脆放棄掙扎,將人抱了起來,拿手帕給她擦臉。
“銀心怎麽不打招呼就跑出來了?爹娘和哥哥找了你好久,大家都很擔心你,下次別這樣了,知道嗎?”
銀心癟著嘴,委屈道:“我下次不敢了……”她眼珠子轉了轉,又道:“可是哥哥說好了要跟銀心一起玩的!早上沒見到哥哥,中午也沒見到哥哥,銀心隻好自己來找哥哥咯。”
“好好好,是哥哥不對,下次出門一定先跟你打招呼好嗎?”裴儔忍不住捏了捏她臉,道:“咱們先去找你爹他們,你這麽久沒回去,他們一定很著急。”
裴儔循著吳衛在街道牆角留下的印記,天黑前,在一所廢棄酒樓的地窖裡找到了眾人。
銀心娘淚盈盈地帶銀心去休息,裴儔和吳衛出了地窖,講明了自己與都禦史的身份,還有目前的情況。
吳衛並不意外,又再三感謝他找回了銀心。
裴儔忽道:“吳大哥,銀心是不是還有個哥哥?”
吳衛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道:“銀心同你講的吧?唉,我是還有個兒子,卻是個逆子!年紀輕輕不學好,跟人做了山匪,我勸過幾回,這逆子卻說什麽都不回來!我早就當他死了!”
裴儔見他情緒激動,忙給他拍背順氣。
“讓你見笑了。”
“還有一件事,吳大哥對縣衙布局想必十分熟悉,可知那平日裡錢財米糧都存放在何處?”
夤夜,裴儔換了深色衣袍,繞過重重守衛去了吳衛所指之處。
是竇如松存放美酒的一處私庫。
大門上著鎖,裴儔從懷裡摸出一根細細的鐵絲,開始撬鎖。
寇衍別的本事沒有,卻極盡偷雞摸狗之能。裴儔學了三成,也夠他用了。
裴儔沒費什麽氣力便開了鎖,悄無聲息地進去,又用木棍將那鎖撥回原來的位置,不湊近細看的話,是瞧不出已經被人打開的。
裴儔舉著從寇衍那裡順來的夜明珠,將房中大致掃視了一遍,暗聲驚歎。
竇如松嘴上說著沒錢,暗地裡卻沒少囤好酒。
裴儔往裡走了走,除了那佔了半屋子的酒壇外,還有兩個碩大的箱子。
他打開其中一箱,其中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將銀錠翻過來一瞧,果見後面印著官銀印記,數量與竇如松說的剛好對上。
裴儔又打開另一箱,裡頭裝了半箱金銀珠寶,裴儔大致估了一下,雖然不少,卻還遠遠達不到邯京下放賑災銀的量。
這次水患困的不僅是一個江城,周邊郡縣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哪怕拿朝廷最早一批賑災銀發放的時間來算,竇如松也沒有時間與門道將官銀折合成珠寶首飾。
這半箱金銀珠寶,多半是竇如松平日裡搜刮的民脂民膏。
看來,除這二百兩官銀之外,其他賑災銀是真的沒有進入江城地界。
是誰?山匪?還是戶部?
寇衍任戶部郎中,時不時同他講起現任戶部尚書,那人是個賢官,不攀附不結黨,沒有動機與立場在賑災銀的事上做文章。
在夜明珠冷光的照映下,裴儔面上漸漸添了一層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
第32章 崩途
施米第二日。
晨起還是萬裡無雲, 午時卻下起了雨。
發米的衙役們躲在房簷下偷懶,流民們不敢抱怨,隻得站在遠些的破棚子裡等著。
都禦史和裴儔二人披了蓑衣戴著鬥笠, 一路說著話過來。
見那幾個衙役散漫地躺在簷下, 都禦史霎時便怒了,喝道:“你們在做什麽!”
衙役們一見是他, 紛紛大驚失色, 飛速爬了起來見禮。
二品大員的威懾力, 還是不小的。
衙役們披了蓑衣,又回到了崗位上。
裴儔在流民裡看見了好幾個熟面孔,應該是跟著吳衛的那一批人。
他將自己的蓑衣鬥笠給了其中一位婦人,從路邊撿了把破傘, 勉強能蔽體, 就這麽打著和都禦史沿街走回去。
雨聲隔絕了大部分的聲音,隔得遠了是聽不大清對方在說什麽的。
“大壩的重建已經提上日程, 崔先生說, 現在只是派了人查看了河道兩岸的地勢, 繪定河水分流的圖紙,具體施行還需更多人力物力。
“若那竇知縣所說不差, 我們目前根本沒有那麽多銀錢購置材料。”
裴儔也點了點頭,道:“我私下探過,哪怕加上他的私庫, 也不夠填底的。”
都禦史忽壓低了聲音,在裴儔耳邊道:“有人跟著咱們嗎?”
自裴儔二人在縣衙住下, 明裡暗裡“保護”他們的人也多了起來。
竇如松得知他們之中有一人武功不差, 萬萬不敢托大, 憋足了精神日防夜防, 生怕給他造出什麽麻煩。
裴儔凝神聽了一陣,道:“無妨,離得遠,雨聲又大,他們聽不見。”
都禦史這才放下心,借著蓑衣的遮擋,將一物塞到裴儔手裡。
裴儔低頭一看,是一枚青色玉玦,成色中等,不大像都禦史這類機要大員會佩戴的東西。
都禦史觀他神色,也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道:“這是我初入都察院時,一位同窗所贈,後來他遠調梓中做了布政使,我已是十余年不曾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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