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漂亮。
江城事畢,裴儔回京便升任都禦史,執掌三司之一的都察院。他那時才十九歲,已是正三品的大員,深得景豐帝的信任,一時間風頭無兩,羨煞旁人。
之後調任吏部尚書,擔任太子太師,入龍淵閣任首輔,都顯得那麽地順理成章。
裴儔閉了閉眼。
“聽主事們說你昨日同工部的侍郎吵了一架?”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寇衍又開始薅袖子,道:“石公平那個喂不飽的貪貨!自修建玉皇觀以來,大大小小問我要了十多回銀子!還不能不給,真是氣煞我也!”
見他氣勢洶洶似乎就要衝到工地上抓人,裴儔趕緊將人按住。
“要了這麽多?帳本可都查過?”
寇衍泄了氣,道:“最奇怪的就是這個,昨日我去工部走了一趟,親自核對過帳目,每條的來處去處都清清楚楚,戶部撥過去的官銀甚至還好好地躺在庫房裡,說是隻付了定金,等那南洋送來的木料到了,才去與他們當面結清。”
這實在不像是石公平的風格。
裴儔奇道:“南洋的木料?”
寇衍撇撇嘴,道:“陛下在那玉皇殿上可沒少花心思,放眼大淵,什麽名貴的木材尋不到?陛下偏信了那錢橫鐸的讒言,舍近求遠,從南洋運什麽名貴的蘇臘木,運過來要等上小半月!”
“嘶,玉皇殿不是已經封頂了?”
寇衍道:“那蘇臘木是用來做牌匾的。”
裴儔從前常往戶部走動,大官小官他都認識,不過為了做做樣子,午飯後,寇衍還是帶著他將戶部逛了一遍,又挨個去認人。
輪到趙嶺時,左右侍郎面面相覷,皆哭笑不得。
放衙後,裴儔準備按平時那樣坐轎回家,結果寇衍直接將人截了,拖上了馬車。
裴儔皺著眉,道:“我今日才到戶部上任,和你同乘一輛馬車是不是太扎眼了?”
寇衍卻不以為意,道:“無妨,別人只會以為我是看在先首輔的面子上可憐你,誰不知道咱倆以前穿同一條褲子?”
裴儔乖乖閉嘴。
“王伯,繞繞路,先去侍郎府上。”
“好嘞。”
寇衍吩咐完了車夫,又掀了簾打量了一下四周,唰地一下把車簾放下,目光灼灼地盯著裴儔,道:“你跟那秦鶴洲,到底怎麽回事?”
裴儔挑起一邊眉毛,用臉表達了自己的疑問。
“別跟我裝,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話,把裴儔給劈得裂開來。
“日前就聽說他往你府中送了不少好東西,連你愛喝方山銀毫都知道,仔細想想,他是不是還曾將你帶回去見過定國公?”
裴儔:“?”
寇衍摸了摸下巴,認真思索了一下,道:“你倆要真能成,倒也省事,至少定國公府不再是清流最大的阻力,嗯,這門婚事我還是同……”
裴儔終於聽不下去了,吼道:“打住打住!”
他不可置信道:“你都是哪兒聽來的謠言啊?!”
寇衍斜眼看他,道:“難道不是?”
“不是!”裴儔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是不是忘了,他到現在還是殺我的疑犯?”
寇衍道:“我往大理寺跑了好幾趟,玉行將搜集到的證據都呈與我看了,根本不足以證明殺你之人是秦焱,至於那目擊者,不是裴旺嗎?怎麽,他沒告訴你?”
裴儔想起裴旺那日支支吾吾的模樣,還是點頭道:“說了,不是他。”
寇衍一拍手,道:“那不就得了。”
大淵民風開放,世家之中,男子與男子相戀相守的例子並不算少,裴儔見得多了倒也不排斥。
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自己會在其間。
裴儔哽了半晌,艱難道:“仲文,放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市井流言不談,你真覺得秦焱這些怪異行為不是在試探我?我同他明爭暗鬥了這麽久,他真能一朝改了性子,把一顆真心雙手奉上?”
寇衍冷不丁地來了一句:“那你討厭他嗎?”
裴儔微怔,隨即心底湧起一陣煩躁。
“這就不是討不討厭的問題,我與他立場不同,五年前就選擇了截然相反的兩條路,道不同不相為謀,從前那些交情,早已不複存在了。”
裴儔見寇衍還想繼續說,趕緊打斷他道:“你也別再將我和他編排至一處,不可能!不會!休想!”
斬釘截鐵。
馬車在減速,裴侍郎掀簾看了看,一步邁出車門,飛身下了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
基友組正式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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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莫逆
工部庫房。
石公平穿了身繡金紅底的大氅,推門進來。
這人身量較矮,面容並不出眾,唯那一雙細長的眼睛,透著些精明的意味。
石公平隨手拿起一枚銀錠,翻了翻,道:“可都清點完了?”
“回大人,一共五百兩紋銀,俱已清點完畢,待您知會一聲,便送往洋商處了。”
“抬走吧。”
主事招呼仆從進來,幾個大漢有的是力氣,動作利落,幾下就將箱子搬空了。
石公平全程站在一旁看著,眼角眉梢都帶著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忽有一人自院外行來,急色匆匆,見到那身紅袍子,臉色稍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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