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水眼神再不好,也認出這人是誰了。
裴儔使勁對他打著手勢,秦焱卻視而不見,見張衡水看過來,還不卑不亢地見了個禮。
“行了小山,沒什麽好避諱的。”張衡水摸著胡子,溫聲道:“老師且問你一件事。”
裴儔神情凶狠起來,瞪著眼睛使勁瞧秦焱,終於將他說服,另尋了個地方去了。
“老師,請講。”
“你與這明威將軍,當真是情投意合?你、是你自己願意的嗎?若是他……”
裴儔拍了拍張衡水不安的手,溫聲道:“老師,沒有任何人逼迫我,我與他……情之所至,理所應當。”
他說這話時眉目繾綣,唇角也不自覺帶了笑意,張衡水看在眼裡,忽松了口氣。
“那便好。”
*
裴儔被品嘗了。
二人掩在一處假山後,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一院之隔便是禮部小廚房。
膩歪夠了,對方才微微松開他,拿拇指給他擦著嘴角。
裴儔喘著氣,聽著頭頂聲音傳來,帶了些饜足的癢意。
“前幾日見過那謝家二小姐了?她好看嗎?”
裴儔微仰頭瞧他,道:“堂堂明威將軍,原來竟是個醋精。”
秦焱鼻尖沿著他鬢角往下,呼吸間的熱氣都灑在他耳畔,“既知道本將軍是醋精,首輔大人就不要在外面招蜂引蝶。”
裴儔繃著臉,耳後卻紅了一大片,“那我這罪名可來得冤,路見不平而已,更重要的是,與她夫君打了個照面。”
秦焱今日不打算太過分,聞言在他額頭上吻了吻,略微分開一些,道:“桂垚?”
“嗯,陪他夫人回京奔喪的,約莫這兩日就要離開了。”
“嶺南總督的副將,嶺南地區的二把手,這人能從一介白身走到今日,絕不簡單。”
裴儔想起桂垚那番話,輕聲道:“這桂垚與他夫人感情甚睦,看起來是個極重情義的人。”
秦焱瞧著,忽不輕不重地在裴儔臉上擰了一把。
“哎呦,幹嘛掐我!”
“我也重情重義,眼裡心上就一個你,光想那桂垚做什麽!”
裴儔無奈道:“你總不能還吃這桂垚的醋吧?”
秦焱不說話了,緊緊將人摟過,抱了半晌,忽道:“其實方才你那句話我聽見了。”
裴儔好奇道:“什麽話?”
“情之所至,理所應當。”
裴儔有些臉熱。
“景略,你我能夠相遇,真是太好了。”
二人相視一笑,接了個溫柔繾綣的吻。
*
新政施行之下,往日一些積壓的案子、百姓從前不敢告的案子都鬧上了順天府,數量之多,自順天府成立以來,都沒見過這麽多冤假錯案。
裴儔有條不紊地領著三司分了工,各自認領這些案子,免不得逢上漆輿,多寒暄了幾句。
漆輿囑咐少卿收拾案卷,瞧了裴儔半晌,終於鼓足勇氣上前,不自在地問道:“裴首輔,怎麽近來不見寇尚書?”
裴儔笑得高深莫測,道:“漆兄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漆輿神色微滯,帶著大理寺眾人告退。
大理寺少卿名為阮文煥,是個十分活絡的性子。漆輿性子沉悶不喜交際,但在朝為官,哪裡避讓得開。
阮文煥入大理寺前便對漆輿極為崇拜,一路過關斬將成為少卿之後,不僅整天跟在自家大人身後轉,更是主動擔起了這個擔子。
大理寺事務繁忙,他還能抽出時間往各部各科跑,同誰都能聊上幾句。阮文煥耳目通靈,因而各部的八卦情報他總能第一時間知曉。
他家大人近來很不對勁。
自上回病好了後,更加沉默寡言了,坐在堂上審人時也常常走神,有一日更是批錯了案子,下邊執刑的人覺著不對,趕緊請人來問,阮文煥這才飛跑去找他修改。
大人整日心不在焉,無論在做什麽,總會常常往窗戶上瞧。
他跟著望過去,什麽都沒有啊?大人到底是在望什麽?
直到順天府案子暴增,裴首輔請了旨,從六部抽調人手來幫三司做事,他狀似在埋頭做事,實際上伸長了耳朵聽那兩位的談話。
他卻覺得更奇怪了。
大人竟會主動問起那個粗陋無禮的寇尚書,他不是向來反感這人的靠近嗎?
阮文煥滿腹疑竇不得解,往戶部跑得勤了些。
這不打聽不要緊,一去才知道,原來這次輔已經五日不曾上值了,對外說的是身體抱恙,但戶部幾個嘴碎的主事向阮文煥透了底,那寇衍哪裡是什麽抱恙,而是整日流連桃花源買醉去了!寇府上的管家日日到點兒去桃花源接人,寇衍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不少人都見著了。
阮文煥揣了滿肚子小道消息,瞧著自家大人不自在起來,下定決心要將這事兒瞞得死死的。
誰承想不到半日就露了餡。
漆輿整理了一批案卷,竟心血來潮要去戶部走一趟,說是有個小案子不放心,親自去戶部調檔案。
“這種小事交給下邊的主事就行,大人您就不必費神了。”
阮文煥表面鎮定,實際上已經在淌冷汗了。
“無事,我也趁著空閑四下走走。”
“大人!他不在戶部!”阮文煥一急,話不過腦子,便將漆輿一腔心事給揭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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