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應付不了靈力,遇上同樣能掌控虛空的晏醉玉,是落下風的。
“要不是一時大意,被你的威壓佔得先機……本尊能吃這麽大的虧?”
玉牌到手,晏醉玉拈著,饒有興致地擺弄了兩下。
高手過招,都在瞬息之間,方才那番波瀾起伏,賀樓根本沒看清,不過他也不太在意,只知道晏醉玉贏了。
“我聽他們說,就是這個東西在遺跡裡偷襲你,害你成這般模樣?”賀樓說著,從偷襲二字就能聽出來,他的評判帶著強烈的個人喜好,果不其然,他盯著因果牌,眼眸微眯,帶了些凶氣,“想來不是什麽好東西,不若解決了……”
“小孩子家家的——”晏醉玉無奈打斷他,伸手蒙住他的眼睛,“小孩子家家,莫說這麽凶的話。”
被他一打斷,賀樓氣勢瞬間就弱下來,沉默片刻,小聲嘟囔:“我不小了……”
“哦,是嗎?”晏醉玉慢條斯理地拉長調子,“長大了?長了哪兒?我要檢查一下,方才抖成那樣,可別是弄壞了。”
賀樓:“……”
這下總算沒了尋仇的想法,他撿開晏醉玉蒙眼的手,走開兩三步就地蹲下來,再度進入自閉狀態。
玉牌落進掌心,觸手冰冷,不像普通玉石,晏醉玉無意識摩挲兩下,眼前畫面忽然一花,兩個陌生的場景在腦海中一掠而過,他怔神錯愕,等反應過來細究,那兩段記憶淹沒在洶湧的靈識潮流裡,已經尋不到蹤跡。
修道者時常有這樣的錯覺,似曾相識、悵然若失,大多是道行精進,對天地萬物感知進一步深切的前兆,晏醉玉搖了搖頭,並沒放在心上。
可等他帶著賀樓走出去,見到如釋重負的元驥,和欣喜迎上來的幾位同門仙尊,晏醉玉注視著他們熟悉的面容,竟然伸出幾分恍如隔世的久違之感,好像上一回見面,是上輩子的事情。
晏醉玉有些晃神。
“扶搖!”
“仙尊——”
晏醉玉失去意識的最後,見到的是賀樓慌張失措近在咫尺的面孔,那張臉影影綽綽,幾番模糊,竟然與記憶中的另一張臉重疊起來。
似乎也是賀樓,但那樣的賀樓,晏醉玉不記得自己在何處見過,分明是一模一樣的五官輪廓,可那個少年青澀的眉眼下沉沉壓著戾氣,日光錯落穿過鴉黑的睫羽,細碎地灑進他眼中,像是火苗入冷海,分毫化不開他眼底深濃的陰鬱。
這是賀樓,又不是賀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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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晏醉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是些細碎駁雜的片段, 一幀一幀在他眼前閃過,毫無邏輯又不可理喻,有時候無限接近於他記憶中的現實, 卻信馬由韁地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他看到賀樓跪在斜竹裡門外青石階上,跪得筆直挺拔, 就像第一次見面,他跪在演武台正中等待審判一樣,
寧栩拾階而上, 經過賀樓時冷淡厭惡地睨了一眼,徑直推開竹門。
一個晏醉玉坐在院中, 捧著一卷古舊的竹簡,眉眼淡漠, 舉止泰然, 哪怕寧栩開門時余光分明瞥到門口的賀樓抬起了頭, 也不曾動容。
寧栩問他傷好些了沒有。
晏醉玉道:“輕傷, 不礙事。”
師侄倆寒暄幾句,寧栩出門時,晏醉玉叫住他,“讓賀樓進來。”
寧栩不讚同地回頭看他。
他道:“師叔,你既不喜歡這個徒弟, 何必留在身邊?隨便打發便是,他狼心狗肺又不擇手段, 這次能推你入萬鬼潮,下回指不定怎麽欺師滅祖,你們這樣耗著, 跟怨侶有什麽區別——”
“扶蘅。”
“……”
扶蘅是寧栩的道號, 晏醉玉喊他大名喊了十多年, 若非正式場合不會刻意改口,他這樣一喊,疏離感立馬就出來了。
寧栩在晏醉玉淡淡的目光中噤聲。
“知道了。”
他強壓怒火,摔門而出,路過賀樓撂下一句「讓你進去」便匆匆遠離,多看一眼都嫌煩。
賀樓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寧少宗主離開後,他慢吞吞地活動了一下發麻的下肢,扶著高幾層的石階緩緩站起來。
寧栩沒將門關嚴實,竹門吱呀晃著,留下一道足以讓兩人視線暢通無阻的縫隙,晏醉玉終於從他的寶貝書簡上移開眼,淡淡地向賀樓睨來。
賀樓喉結動了一下,撐著跪了半日,差點跪廢的膝蓋,一步一蹭挪進門。
進門後,他背朝著晏醉玉站在門口,佯裝上栓,實際上手腕直發抖,根本不敢直視晏醉玉的眼睛。
“膝蓋不疼?別愣在那,過來坐著。”
賀樓嘴唇顫抖一下,一顆眼淚無聲砸落,聲音倒是四平八穩,只是有些啞。
他道:“晏醉玉,我沒想害你。”
晏醉玉不以為意:“我知道。”
“你不知道。”
晏醉玉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小孩兒,你現在很霸道啊,我知不知道,還要你來定論?”
賀樓扶著門栓,跪久了的雙腿有些打戰,可這些身體反應都沒有映照到情緒上,他說話依舊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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