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關:“……”
所以你得豬瘟果然是有理由的對吧!
等他懺悔完畢,鍾關沒好氣地問:“鍾銘怎麽樣?我跟你說的……考慮如何?”
晏醉玉意味深長地朝院內一瞥,笑吟吟道:“品性上佳,天賦上佳,但我不能收他。”
“操。”鍾關罵了一聲,急得鄉音都出來了,“為啥啊?”
晏醉玉道:“你跟他聊過嗎?”
鍾關微微一愣,“什麽意思?”
“我問你,你為什麽放低身段來跟我求人情?拜托我照顧他?”
鍾關納悶:“他學劍的,當然是因為他想跟你學啊……”
鍾關鍛體,鍾銘卻練劍,兄弟倆相差二十余歲,當年鍾關早早離家求道,鍾銘出生時也沒有回去看一眼,後來家鄉遭受天災,父母都在那一場災難中殉世,五歲的鍾銘顛沛流離,兩年後才被鍾關找到,因為心中有愧,鍾關對這個弟弟反而不能像手底下的弟子一樣無所顧忌,又因為他們修煉的方向天差地別,鍾關能教他的有限,導致這幾年兄弟兩的交流少之又少,相處之間總隔著一層。
“他跟你說的?”晏醉玉饒有興致地挑起眉梢。
鍾關遲疑,“倒……倒是沒親口說,但他仰慕你是真的,也說過想跟你學劍。”
“他想跟我學劍,卻不一定想入我門下。”晏醉玉慢悠悠地說:“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他跟著你寄居飛燕宗,雖然沒有正兒八經的師父,但他在飛燕長大,大家都默認他是飛燕宗的人,默認他是你徒弟——包括他自己。你這時讓他拜來我門下,不管是在外人眼中抑或是他自己心裡,都是一種背叛。”
鍾關眉心皺出三道刻痕。
“他想跟我學劍,是為了變強;他想變強,是想保護你。”
鍾關錯愕。
“啥?”
鍾關在飛燕宗地位不低,但不是頂尖強者,偏偏他戰力不俗,所以宗門內苦活累活、旁的仙尊不好出面的活,都是他接,就像此次駐守香取山莊,宗門生怕再折損一名仙尊,可委派已接,不能不管,便留了鍾關。
自古體修粗獷,越往後外貌變化越大,跟衣袂飄飄的眾仙門完全是兩個畫風。另有即便低等級下,體修可以完全碾壓別的道修,可後期一旦境界提升,體修的突破就變得異常困難,哪怕是從洪荒開始數,能修到至臻有名有姓的體修,一隻手都能掐過來。正是這兩點,修真界普遍不看好鍛體之術。
飛燕宗恐怕也是相同的心態,導致鍾關在宗門內定位尷尬,不上不下,還時常有閑言碎語。這些鍾關不是不知道,他懶得理,隻覺得問心無愧就好,可本人不在意,不代表別人不在意。
鍾銘就是在意的那個。
鍾銘在劍道上的天賦確實非凡,無人教導,自己摸索著能到今日,實屬不易,若再有人指點一番,定能扶搖直上。鍾關的弟弟鍾銘,不會讓飛燕宗重視,但天賦異稟的年輕劍修鍾銘,足以讓飛燕乃至整個修真界重新審視這對兄弟的分量。當初常德老兒要死要活非要讓風彩翼拿魁首,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聽晏醉玉說完,鍾關怔忪了老半天,“他想得這麽多呢?”
晏醉玉歎息一聲,起身拍拍他的肩,“別老把他當祖宗供著,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你一拘束,他不跟著拘謹起來了?”
水流排查完,山莊湖底去過,手頭的事差不多都收尾,眾人一下子閑下來。
晏醉玉終於理解第一天到時飛燕弟子春遊似的愜意,這幾日他也是天天搬把躺椅在樹下歇涼,無聊了就去山莊裡視察一下,跟皇帝出巡似的。鍾關閑不下來,自己做了一把魚竿,每天早晚去曲水湖釣魚,能消磨大把時間,弟子們更閑,鍾關一出門,他們就擺桌子推牌九,還拔禿了二十幾隻雞屁股,做了十個毽子,每天早上踢毽子醒腦。
晏醉玉搖著蒲扇,安閑自得,“啊呀……要是每次委派,都這麽清閑就好了……”
妖物們也不知道懂點事,向香取山莊的這位學習學習,大家要是都固定一個活動周期,以後仙尊出門除祟也不至於日日蹲守,忙成陀螺。
院子裡熱鬧非凡,賀樓躲在屋內練字,跟這熱鬧格格不入。
又過兩日,晏醉玉按捺不住,覺得再曬太陽,他身上就要長草了。
於是他在院子東側開拓出一個簡易的校場,弟子們每日在校場練劍,他就窩在角落裡,偶爾點撥兩句,當然,重點關注對象是鍾銘——他答應鍾關要指點鍾銘的劍法。
可能是成長時期缺乏長輩引導,鍾銘說話有些直,性格衝動,跟同是暴躁脾氣的唐書呆在一個空間,就如同沸油裡澆水。
鍾銘:“你下盤根本不穩,這樣練什麽劍?回房睡覺算了。”
唐書:“你穩,你穩得跟狗似的。”
鍾銘:“你們都練錯了!剛剛那一招要腹部發力,下肢不要動,誰教你們的大腿發力?!”
唐書:“老子愛用哪裡使勁就用哪裡使勁,少對我指指點點,稀得理你。”
鍾銘炸毛:“你劍削我頭髮啦!”
唐書噴回去:“下回戳你屁股行了吧?!”
陸百川不參與這種幼稚的戰爭,但同在一個校場,他也免不了被鍾銘無差別「指點」,少年總是心高氣傲的,到底不服氣,所以後來跟唐書統一戰線,每天拿鼻孔看鍾銘。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