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開口的那位仙尊樂不可支:“誒,先來後到,去我那裡,我備好酒兩壇等你來喝,誰也不許搶!”
晏醉玉這一個變臉,瞬間把劍拔弩張的對峙變成閑話家常,上首幾位仙尊悄然松了口氣,終於能開口和一下稀泥,晏醉玉那邊太過繁忙,他們隻好從常德仙尊入手,好言好語地寬慰了兩句,然後開始勸解。
常德被晏醉玉噎了滿場,戰帖不敢接,禁賽也不敢再提,乾巴巴應道:“是,是,都是誤會……”
晏醉玉耳朵靈得要命,在言來語去的間隙裡抽出空來,“哦?常德仙尊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那可太好了,趕緊道個歉吧?”
“之前在十方台上大家都看到了,小孩兒被嚇得不輕,眼淚珍珠似的掉,我回去好不容易哄好了,要知道你背後偷偷罵他,肯定又要哭,你趕緊道歉我好向他交差,兩件事一句歉就行,我們也不佔你便宜。”
作者有話說:
第15章
林中,賀樓看著眾人中央坐著輪椅舌戰群儒的晏醉玉,有些怔愣。
元驥抱著胳膊立在他身邊,十分無奈:“我說了,只有他氣死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欺負他的先例,你偏不信,傷還沒好,折騰來這做什麽?”
賀樓受的全是內傷,站都站不直,此刻勉強站住,需得一直扶著旁邊樹乾,他訥訥地摳著樹皮,沒好意思說自己是怕晏醉玉被人耳邊風一吹,真覺得自己不好,就不肯要自己了。
他看著席上從容自若卻分毫不讓的晏醉玉,又覺得有些奇怪,想了一下,試探著問元驥,“仙尊他……真的很喜歡我?”
元驥撩衣袖的動作一頓,看著少年認真的眸子,有些遲疑:“嗯……哪個喜歡?”
兩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惶恐,元驥心想扶搖不至於玩得這麽變態吧?賀樓卻想為什麽這樣大張旗鼓地維護自己?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席上,剛剛有所松懈的氣氛再度結冰,常德笑意僵在臉上,憋了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呵呵,是老夫言語不當,見笑了,見笑了……”
寧栩在晏醉玉身後擰起兩邊烏黑的眉毛,他猶覺不夠,這哪裡算什麽道歉?但師叔見好就收的美德偏在這時不合時宜地冒頭,他衝常德點了一下頭,目光偏向左側,慢慢悠悠地說道:“我家那個小徒弟呢,性子單純,別人說什麽都當真,特別好騙,常德仙尊日後千萬要積口德,再把他弄哭,就不是一封戰帖——我每月遞一封給小徒弟出氣,尊駕應該能理解我這種為人師表的心情吧?”
晏醉玉眼中含著笑,漫不經心地朝樹林裡看,明明林葉茂密,層層疊疊,從外往裡看,很難發現林中藏著人,他卻能第一眼準確地找賀樓的位置。
賀樓猝不及防跟他對上視線,緊張得心跳都停了一下,僵在原地沒法動彈。
然後他慢半拍地聽清楚晏醉玉的描述,越聽越茫然,單純好騙——這他娘是誰?
元驥伸手在賀樓身前招了一下,攔斷晏醉玉的視線,遠遠地比了個大拇指,意思是:你牛,你了不起。
等他回過頭來,賀樓垂著個烏黑的頭髮頂,一隻手背在身後,抓著衣擺擦拭著什麽。
元驥疑惑問:“你做什麽?”
賀樓就跟做壞事被人當場抓了似的,慌張地抬起頭,兩隻眼睛瞪得渾圓,元驥眼尖,看見他手上一點殘留的血跡,想來是之前十方台對戰留下的,晏醉玉在他床前裝模作樣伺候老久,但那家夥哪裡是個會照顧人的,手上的血都沒擦乾淨。
元驥沉默了一會兒,“呃,我有帕子……”
賀樓連連搖頭,把擦得乾乾淨淨的手伸出來給他看,“乾淨,乾淨的。”
元驥也不懂他為什麽擦個血做賊似的,元驥也不敢問。
元驥隻敢道:“那……我們回去?”
轉身之際,他聽到少年苦惱又勵志的喃喃自語:“單純好騙……單純好騙就單純好騙,我可以……單純的人手上不能有血……對,要乾淨……”
元驥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他終於忍不住想問:你們師徒兩個,是在玩什麽奇怪的養成遊戲嗎?!
叩仙大會的結果一出來,縹緲宗就在著手準備回宗門,晏醉玉結束唇槍舌戰回住處時,弟子們都已經收拾好準備出發,掌教還沒醒,四個弟子弄了個擔架抬著,看起來十分辛苦。
晏醉玉唏噓:“造孽啊,早讓師兄別吃那麽多,現在好了,苦了你們。”
這話弟子們不敢接,一個個低著腦袋憋笑。
晏醉玉往裡走了一點,賀樓正在幫他收拾東西,晏醉玉來得晚,也沒帶多少衣物,就掛了幾件外袍在木施上。賀樓就挨個把這幾件外袍取下來,在床上擺好,按照步驟,一絲不苟地折疊起來,看那莊重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在幹什麽生死攸關的大事。
晏醉玉倚著門,輕笑了一聲。
賀樓聽到聲音立馬回頭,他有片刻的驚慌,直愣愣地盯著晏醉玉,也不說話,晏醉玉奇怪道:“你發什麽愣?”
賀樓目光渙散,頭腦風暴:單純好騙的自己現在應該是什麽反應?機靈一點好還是木訥一點好?要不折中吧……
“你小腦瓜子轉啊轉,又想忽悠我呢?”晏醉玉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又要表演,不由得眯了一下眼,“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擺正態度,真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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