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就問一句,戰帖您接是不接?”
常德要是敢接,剛才就不會死不承認。他奮力一甩袖擺,拿出一副不與小輩見識的做派,“哼,我若應戰,豈非是欺負你?若不小心將你傷了殘了,我如何對得起你們前掌教在天之靈?!”
晏醉玉拉長調子,“哦……那就是不接?”
“也好,我也不喜歡打架,既然常德仙尊也不喜歡,那我們就換個和平點的解決方式,道個歉吧,為尊駕方才言行無端,向我家小瘋子道個歉。”
“什、什麽?!”常德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進而勃然大怒,“扶搖!你莫得寸進尺!”
晏醉玉倏地拉下臉來。
他盯著常德,眼神冷淡,沒什麽戾氣,但就是能讓人油然而生一股寒意。從剛才坐著輪椅出場到現在,無論嘲諷還是指桑罵槐,他都是笑吟吟的,給人一種脾氣很好的錯覺。眼下乍然沒了表情,眾人心裡不由得心頭一跳。
扶搖,動了真怒了。
“話到這裡,那我就再多說一點,諸位方才的討論我零零碎碎也聽了不少,那些評價我大多不認同,但有一句本尊覺得很對——怪天怪地怪風水,千錯萬錯,賀樓哪有一點錯?”
“常德仙尊心疼徒兒,本尊理解,但天底下沒有你不順心就找別人撒氣的道理。從叩仙大會開始到賀樓下場,哪位能找出一條他違規的證據,本尊親自昭告天下,向所有參會弟子、觀賽仙友致歉賠禮。若是沒有,信口雌黃,那就莫怪他師父脾氣不好,親自登門送戰帖。”
這話說得囂張,常德忍不住:“無錯?他差點鬧出人命!我家彩翼——”
“別差點差點差點的,本尊還說你差點被氣死你死了麽?說到這個,常德仙尊也差點鬧出人命吧?危急關頭若不是我趕到,仙尊那一掌,足夠讓賀樓死無全屍。”晏醉玉話音一轉,偏頭看坐在上首假裝談論天氣的幾位仙尊,“諸位,我來之前,常德仙尊是不是說要禁賽三年來著,禁誰的賽?賀樓?”
說到這個,常德一下來了底氣,“自然是禁縹緲宗的參會資格,賀樓下屆的年紀,本就不符合參會標準。”
“哦。”晏醉玉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那行,公平一點,既然要處罰,不能隻著眼弟子,仙尊犯錯理當同罪,逍遙門就跟我們一塊,禁三屆吧?禁賽宗門手牽手,誰先後悔誰是狗。”
寧栩在他身後,暗自為師叔鼓掌。
相較於修真界諸多仙門不食人間煙火的畫風,縹緲宗一直樸實得有點過分,掌教醉心育人,注重品行培養,對叩仙大會雖不至於不重視,但也就當個尋常試煉,所以這麽多屆,縹緲宗從來沒想過報名承辦,當然,這跟掌教的摳搜可能也有一定關系。
但逍遙門不一樣,他們每屆叩仙大會,都準備得很認真,歷屆叩仙十人都有他們的弟子。尤以這次為甚,出了風彩翼這麽個寶貝疙瘩,他們的目標是衝魁首去的。
禁他們三年,那是要他們命,縹緲宗最多當場慨歎一下,回頭就忘了。
果不其然,一聽此言,常德驚得話都囫圇了,“不、我那是情急之下——”
晏醉玉:“我家小瘋子那一箭,還是你徒弟自己撞上去的呢。”
常德氣急:“扶搖!你何必如此維護他?!不過是一個靈脈都斷了的廢物——”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果然,晏醉玉立馬接話:“廢物,誰是廢物?是當時先一步進不羨山嶽,卻廢得連徒弟都要靠別人救的某某仙尊嗎?”
常德仙尊臉紅筋暴,渾身發抖,寧栩一看,連忙鼓勵晏醉玉,“師叔,他馬上就要被你氣死了!多說兩句,多說兩句!”
不等晏醉玉多說兩句,終於有人看不下去,打斷道:“夠了扶搖,不過是說了那小孩一句,你便要如此回嘴,你能護他一世麽?倘若有一日他將天捅破,你也要為他收尾?”
晏醉玉撩著眼皮往天上看了一眼,臉上終於浮現一點似有如無的笑意。
“那他可太厲害了。”
“承尊駕吉言,賀樓斷了靈脈,修仙一途本該止步於此,倘若一日他真能破開這天,那就說明他天資聰穎、天賦卓絕、出類拔萃、不同凡響,是不可多得的天縱奇才,就是這天不太結實,動不動就被人捅破了。”
那人咬牙:“我不是……”
晏醉玉:“寧栩,記住這位仙長,我與他有些投緣,回頭替我將戰帖遞到他門上。”
那人卡了一下,直接失聲。
眾人看明白了,扶搖現在是無差別宣戰,掃射性攻擊,確實跟他之前提醒的那樣,直接間接得罪很多人。
一片寂靜中,有位仙尊輕笑一聲,搖頭道:“扶搖,等你掌教師兄醒來,怕是會跟你拚命。”
晏醉玉支著下頤,懶洋洋地衝他道:“提醒我了,那我得趕快給你遞帖子。”
這位仙尊與他交情不錯,聞言愕然,“我也要收帖啊……”
“拜帖,我師兄可能要拿雞毛撣子抽我,我去你那躲一躲,你幫我提前做塊牌子,就寫:縹緲掌教不得入內。回頭插/你門口,師兄總不能衝進去把我揪出來。”
他把這樣丟臉的糗事講得雲淡風輕,席上氣氛一下松快許多,漸漸有人你一言我一語調侃起來,晏醉玉一視同仁,誰敢出聲,他就敢跟誰求避風港。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