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須滿臉饜足神情,轉瞬間美面含煞。他氣得五髒生煙,一雙黑眸染上烈焰赤色:“瞎了你這雙狗眼!還敢碰我道君試試?”
這兩團小焚天火是劍北王氏的家傳秘寶,從來隻做救急保命之用,此時竟被一個小娃子一口吞了。
王思捷深深恐懼,可是仍然嘴硬說:“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直到無須重重地坐了兩下,她變成了一副有氣出沒氣進的死樣子,嘴裡就只剩下“哎喲”了。
檀弓對無須搖頭,意思是他再這樣下去,王思捷的腰骨恐怕要給他坐斷了。
檀弓左手凌空畫出一張搜魂令,按著王思捷眉心就送了進去。
天樞乃是北鬥魁六府的“大司法”,這三個字不是虛名。為司天庭之法,天樞常需以“搜魂令”探索其人所犯何事,無需什麽嚴刑逼供。
“…紫紱竹林。”王思捷全身劇震,慢慢軟倒,暈厥橫斜在地,意識模糊地說。
紫紱竹林位於青州和瀛州之間,多年過去,字牌已經十分殘破了。
檀弓對無須道:“此地是我這具肉身年幼損傷丹田之處,你要萬事留意。”
無須十分討厭這樣陰氣炙盛的地方,掐了一條草根捆住鼻子。
地上都是粘膩濕滑之物,是妖獸的肉糜腐骨。紫紱竹林惡名遠播,早已是人跡罕至的荒涼之地,這裡的妖獸見久不來人,逐漸興起自相殘殺之風。偶有妖獸餓極,舍命撲來,皆被無須一鞭劈碎妖丹。
時已深夜,寶月西沉,紫紱竹林極其幽暗,想要尋人哪有那樣簡單。
一朵法蓮從檀弓袖中中飄出,沒入紫紱溪水中,在河底出不斷旋轉飛舞。
那紫紱溪水由絳紫褪至紫紅、藕色,當那溪水至清無色時,天地一清,眾人靈台明淨。
天心缺月玉把紫紱竹林的陰氣吸納得一乾二淨。
紫紱竹林,紱者,絲繩也,極言河道之窄。這河床還不及一女子腰寬,卻被這朵法蓮攪得乾坤顛倒,揚起了鋪天蓋地的紫霧,一草一木都染上了一層天地寂滅的無盡殺意。
勁風終於消失之時,一道白衣身影在月下飛動。
檀弓憑空而立,展拳為掌,右掌的天心法蓮月中聚雪,清亮如珪,放射出無限光華流彩。
他一揚手,天上散下朵朵絮絮的飄雪,紫紱竹林一下子亮如白晝。
無須被陰氣嗆得連連咳嗽,化作一團火焰,鑽回了檀弓袖中。
“胡伯伯?”衛璿看清了四周,急忙飛步奔去。
不遠處的溪邊,花發老者臥地不醒。
他眼皮烏青,如同燒焦一般,鼻息已無,而血未涼。
一人緩緩從石後走出,他穿著青袍,與青岩同色。
衛璿自下而上抬起頭,見其漢白玉扳指時,一驚站起,將檀弓擋在身後,挺背僵立。
衛聞遠似乎全然沒有計較衛璿中傷他之事,看起來心情尚佳,笑眯眯地看了衛璿一眼,然後低頭一睞:“哦?我以為是誰?這不是你胡伯伯?你做的?長進了。”
他低頭觀摩,探探胡華川脖下經脈,又伸指撫其眉心,細細品評道:“魂魄都不打散,怎麽?留著給人舍奪,回來報仇嗎?要爹幫你嗎?”
衛聞遠言笑晏晏,衛璿驚魂未定,帶著檀弓向後退了一步。
衛聞遠明白衛璿在懷疑他,怫然不悅,冷笑一聲:“我和胡華川無冤無仇不說,就算是一時高興了殺著玩,依我,也不會讓他偷偷死在這,我要把他屍首掛上城門,曬足三十年才算罷休。或者煉成一具傀儡,巡街三年,令他名譽掃地,再教他做我永世的仆人。”
他指著胡華川,然後將他提起,如舉嬰兒,猛然將屍體從高空摜落:“我這麽便宜過誰?”
衛聞遠早看到衛璿身後護著一人,可是檀弓築基的修為,在他眼裡低若螻蟻,故與衛璿講話也不避著,熟視無睹,根本沒上心去看破檀弓面具下的真身。他這時才眯著眼笑道:“你身後護著個喬裝改扮的姑娘不成?寶貝成這樣做什麽?”
他看衛璿嚴肅謹慎得很,氣笑了:“稀奇。”沉吟了一會,又問:“你那勾勾搭搭的檀齊唯的小兒子呢?我讓你替我拴個人都拴不住麽?”
衛聞遠身坐石上,雙手交疊,神情姿態無一不雍容端雅:“行,不說話。你不是要去天問秘境麽?那就去啊。”
說著衛聞遠手持一把赤金匕首,朝著半空輕盈劃下,空氣被劃出一道豁口,透出陣陣寶氣。
衛聞遠破碎虛空,僅僅一刀就劃開了天問秘境。而其真正的入口應該在胡華川府邸地下。
“請。”衛聞遠面帶笑意。
第20章 血海冤父子生疑 怒意膺兄弟反目
“此事應該與乃父無關。”檀弓手握天心法蓮,走在前面。他看衛璿雙眉深鎖,失魂落魄,恐怕待會遇險時會影響應變之速,便道:“你何須自責。”
“我知道。”衛璿的聲音空蕩蕩的,失笑了一聲:“可是我爹既毫發無損地來這裡,也不怪我暗算於他,恐怕瀚音伯伯早已經大去了。我不知還去問什麽了。”
檀弓不甚認同他的說法:“天下豈彼一人為禍生福滅符所害?”
衛璿笑說:“你是大義,我差點忘記了。”想想又說:“除了這個事呢?應該有三枚天問果才是。你要問什麽?”
檀弓覺得心中疑惑之事多之又多,若是隻揀一個來問,需要思量一會,便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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