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如露胸膛起伏,慕容紫英眉橫一團青氣。
話音甫落,只聽見一聲震天悚地的啼鳴,離焰忽然變成一隻五體投地的烏鴉,是這鳳鳴一聲之下,竟將離焰打回了原形。
這時又聽遠處有兵戈之聲,守城將士喊道:“快快快快!關上門!快關!”
“蘭陵真的反了!”
“蘭陵年年進貢作小伏低……沒想到人家勵精圖治,坐薪嘗膽啊!你看看方才那鋪天的架勢,靈獸五百隻,飛劍三千架……”
“何止千架?又何以數量勝之?你可看見那不周劍、小陰筆、幽冥燈……乃是兵器譜上早已絕跡的聖器!竟被他們握在手中……”
“反正我今日見了真的鳳凰,死也無憾了!”
“不知道這城門能抵擋多久,那沈悖來勢洶洶早有準備,我看怕是凶多吉少……”
“夠了!都給本宮閉嘴!”太子滿臉赤色,大汗淋漓,挺在一塊大石頭上呼呼呵氣,冠冕的垂珠結成一團。
姚雲比大驚失色:“沈悖起兵造反?這……師兄,雲師兄慕容師兄,我們要不要傳信回宗內請求援兵?”
雲如露觀見城外山河變色,碧濤吞日,無數飛禽走獸匯聚而來,六軍之中,人多腦碎,碎如微塵,有一白發青年騎於馬上,他一手細撥馬鬃,一手雷訣,閉目取電光,連穿數十人,可始終目不視敵,仿佛別有心事。
見軍中無太清子弟,雲如露便道:“不需要。”
郭嶽茫然:“為啥?”
雲如露道:“我門弟子一孝雙親,二敬師長,三朝天地,本來不需要遵守這些君臣之道。救這個朝廷做什麽?死傷的是自己弟子。”
雲如露深看太子,太子哭得岔氣:“本宮的國師在哪啊?國師啊!”
眾人親眼見了欒高師跑走,不敢告知太子,都不吭氣。中書令請太子點將抗敵,太子團團的一個胖臉,涕泗橫流道:“小斑駁浪到哪去了!她鬼點子最多。等會,現在在上面打火鳳的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和叛軍一夥的?”
老臣道:“火鳳為萬妖之主,如今蘇醒,八方妖物皆來朝拜,只怕帝京四方城牆,不過一時就會為妖獸衝塌踏爛……”
太子登上城樓,親取一副弓箭,可他手腳並用,也只能開弓半掌之寬。
雲如露評道:“有這樣的儲君,今日不亡則明日亡,為什麽不早早取而代之?”
慕容紫英道:“你言之尚早。雖說江山易改日月難換,我輩修真之人心向大道,不入廟堂不朝天子。但一朝之君若是修習魔道之人,百姓何殃,實非我輩所可以忍。我想璿璣號集你們來這裡,就是預見了今天這個‘災殃’。”
姚雲比道:“我聽說這個蘭陵沈悖去日心地寬善,行俠仗義,與首座師兄相交至深,後來不知為何淪入魔道……”
一個聲音傳來,在城內上空反覆回蕩:“我數到十。”
慕容紫英與雲如露互看一眼:“是沈悖。”
太子嚇得肥肉亂顫:“你…你想怎樣!”
沈並千裡傳音道:“打開城門,饒你一死。否則追隨你之人,我一個不留。”
眾人聽見有衣物掙動之聲,竟是儀狄在他手上:“你癡心妄想!城門開與不開,你心狠手辣都決計不會放過誰命。何必假作慈悲!太子你不要中他……”
沈並將儀狄脖子一擰:“很吵。”
大眾震悚。
“還剩六。”沈並道。
“五。”
“四。”已有朝臣拜倒在太子膝下道沈悖今日勢不可擋,不若放行,可行緩兵之計再圖後日。
陳天瑜出列道:“不可!唯今日和他一搏才有後日可言。請開城門,我願和他一戰。”
“三。”慕容紫英不顧雲如露阻攔,破牆而出,直赴城外。
“二。”
太子打躍而起,拿出金盒中的一支箭來:“給我射死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要不是他驚動神獸,蘭陵一個彈丸小國,怎敢動心犯我神朝?必是他和反賊事先串通好了,他死了神獸消怒,叛軍無主,大家各找各媽!”
“一。”
這箭乃神朝代代相傳之物,可以自然追跡其人,穿魄破魂,不得超生,這時嗖然離弦,覷準遠方檀弓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炎煙彌漫,紅光紫氣赫然相衝,再散開時候,太子破腑噴血。
層層紫霞紅霧,毫光萬道之中,只見一男子鼻梁直挺,嘴唇薄削,眉目卻難以一見。箭矢至他身前,仿佛為無形高牆所阻,微一揚手,箭頭撥轉,五嶽摧傾。
第95章 思無義停妻再娶 懇深情誓無二志
天京皇城原來有四個門,眼下大陣俱啟,東西二華門和北邊的神武門皆已封閉,只有正門還有士兵駐守。
正門又分為“三皇門”和“五帝門”,統共八道,沈並大軍正然壓在最外邊的五帝門前。
沈並發迭白雪,銀衣薄甲,月輝清光之下,竟有幾分孤標出塵的味道,哪裡有半分魔道中人的模樣。
他身旁倒有許多牛頭馬面的魔人,儀狄和班駁被挾在陣前。儀狄臉色白臘臘的,看見有個魔人正在活吞一個不足月嬰孩,另有幾個俘虜不服管的,那些魔人便左右手各抓一個,掏心挖肺,或踢下懸崖,或磕上岩石,紅的白的一齊迸出來,死狀慘不足一。魔人以屠戮為樂,手舞足蹈,笑得咭咭咯咯,很是興奮。魔族所過之處血臭熏天。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