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蘭諾垂眸說道,“既然你認識我。”
而且還是三十七號這種親密的稱呼。
看起來像是被打折了脊背的黑暗教派的成員幽幽地望著他,忽然說道:“你長大了。”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
海妖之王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但可能因為近來他的心情都很不妙, 所以這雙眼睛裡面大部分時間都是刺骨的寒意。
“我們一度以為你是沒有辦法活下去的,而且那個時候你已經有幾次都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在被奪去一切的時候, 但就像是一個奇跡一樣你活了下來, 而且長大了。”
蘭諾頓了一下,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麽反應。
他意識到這個黑暗教派的成員在說什麽了。
那是在一切開始之前的事情,那個實驗體。
“我們試探著建立了在靈魂之上的實驗體系,從而第一次真正取得了未覺醒的冠冕,但在那之後還有一次嘗試。”俘虜用非常平靜的語調說道,“我們也在嘗試著奪取血脈, 雖然聽起來是一件艱難而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基於神秘和科學, 總之我們又一次成功了。”
他看見自己面前的少年面色微微變化了一下,說不出來是驚訝還是警惕, 最後蘭諾斬釘截鐵地表示道:“不可能。”
奪取冠冕還可以被認為是在靈魂層面上的操作, 然而奪取血脈就近乎是踩著科學的棺材板蹦迪了。
況且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倫道夫的記憶裡也沒有。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不要用那些愚蠢的人類的理論來試圖解釋神秘,”黑暗教派的成員忽然激動了起來,“幻想種強大的血脈根植於神秘之中——那麽當然同樣可以被解釋, 被剝奪!黑潮的力量是無限的!”
似乎是因為觸到了他的逆鱗,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這個俘虜看起來對於所謂的黑潮的力量深信不疑。
蘭諾只是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個□□成員那樣, 這讓他越來越警惕了。
“如果是通過基因編輯的手段, 沒有必要說得這麽冠冕堂皇。”
“你錯了。”黑暗教派的成員毫無畏懼地表示道, “幻想種的血脈全部都在日漸凋零,聖龍已經徹徹底底失去了白銀之龍的存在,他們為什麽不用基因編輯?是因為沒有技術嗎?”
……聖龍可能真的沒有。
但不代表他們不能從聯邦借來相應的技術來培養,如果是單純的血脈的話那麽經歷過無數次的篩選之後,聖龍甚至可以培養出來一個黃金龍軍團。
可事實上,聖龍帝國的確沒有這樣做。
蘭諾思索了一下,發覺自己可能已經快被這個俘虜帶進溝裡了。
“強大的幻想種的血脈天然伴隨著神秘的特性,而神秘不為人所操縱,試圖用基因手段去複刻幻想種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就像是人不能造神一樣。但你不一樣,你是一個奇跡。”
這個俘虜的眼神讓人有一點毛骨悚然之感。
“天然的藍寶石的血脈,未覺醒的冠冕的降臨,在你出現的時候我曾經以為這是啟示的眷顧。然而貪婪者終將毀滅一切,一號有一個深愛他的父親——當然我並不相信這樣的愛意,但這不重要。他們取走了王冠,這帶來了靈魂上的裂痕,取走了血脈,這伴隨著身軀的崩塌……可你依然活了下來。”
蘭諾感覺有點冷。
涼意像是一點又一點滲透了出來,不知來自何處也不知道應該去往何方。
他曾經以為自己知道的已經是全部了,但事實遠比他所知曉的還更加令人絕望,甚至不僅僅是冠冕還有血脈。
其實還有生命。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蘭諾忍住了沒有後退,而是問道。
他並不覺得黑暗教派會有什麽好人的存在,也更不可能會是面前的這個俘虜對他的同情或者憐憫——如果這種感情真的存在的話,在實驗室裡面他們就不會那麽做!
所以蘭諾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最高的警惕,他不可能對黑暗教派的成員有任何的放松。
“我不會相信你。”
俘虜的眼神裡面終於閃過了一分計謀沒有成功的失望。
於是那竭力被裝出來的善意就越來越淡了,好像只是在演戲一樣,有一點點柔和的表情全數消失不見,余下的還是真正的瘋狂。
“你的警惕性太高了。”顯而易見的他並不是在讚揚,“如你所見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而且不論你信不信,我沒有騙你,一點也沒有。”
蘭諾的表情更冷了。
“你不恨他們嗎?”俘虜幽幽地問道,“我們一直在看著你,三十七號。”
一個可以說得上是珍貴的靈魂,即使是身在對立面的他也會有一點被觸動的感覺,當然對於黑暗教派的成員而言,三十七號依然只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實驗體,最好的結果就是被困死在聖龍完成他的使命。
但蘭諾仿佛總是能夠給人一點點無用的驚喜之感,即使他的那些掙扎也好痛苦也罷都是那麽的無力。
但最大的那個驚喜還是到來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已經被奪去了一切一無所有的實驗體還能夠呼喚另一頂冠冕的降臨,這直接打亂了他們在聖龍的所有的規劃,也讓藍龍不得不鋌而走險——然後意外變得越來越多,直到現在。
俘虜並不知道蘭諾究竟知道多少事情,但是他卻清清楚楚地明白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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