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龍對你一點也不好,可以說是苛待。一號奪走了你的一切,他們欠你的,你不恨他們嗎?你應經擁有著可以進行反擊的能力和手段了。”
不恨是不可能的。
恨吧,怨著恨著,把自己變成一把刺向聖龍帝國的尖刀,變成橫在海妖帝國和聖龍帝國之間的最大的間隙,讓怨恨變成戰爭和鮮血的起始點。
黑暗的詭異的氣息開始在小小的艙室之中蔓延開來,仿佛就要浸染到蘭諾的身上的時候,卻被完完全全地排除在了外面。
“你錯了。”蘭諾垂眸說道。
“聖龍的冠冕和血脈……那不是我的一切。”
甚至也不是屬於他的東西,他早就告訴過自己不該覬覦。
“我也不會因為自己的怨恨而對聖龍帝國開啟不應當開始的戰爭。”蘭諾說道,“如果你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的話,你可以停下來你的表演了。”
俘虜的神色沒有巨大的改變,看起來只是僵硬了一瞬。
“這就是……海妖之王的底氣?”這句話裡面似乎帶著嘲諷。
“你也可以這麽覺得。”但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麽必要來和面前的這個俘虜解釋。
有關於那些過去的懷疑和猜測在黑暗教派的成員的口中終於得到了完完全全的證實,甚至比他自己所知道的還要更加詳細一點,但是因為所有激烈的情緒都在過去爆發過,現在他確實很平靜。
這個黑暗教派的成員甚至在向他印證著一件事情。
冠冕可以被奪去,血脈也可以被剝奪,但靈魂不可以。
這才是他和深海之間的牢不可破的羈絆。
而至於聖龍……
“他們欠你的。”俘虜幾乎是歇斯底裡地喊叫道,“他們欠著你,你就不想要他們償還,不想要他們後悔嗎?”
他意識到自己完全沒有可能在語言上再一次讓蘭諾陷入深淵之中,真是奇怪啊,明明是在絕望中長大的孩子,明明自始至終都不曾得到過值得貪戀的溫暖,但也自始至終都沒有可以吞噬一切的恨意,就好像已經被深海洗滌的乾乾淨淨了一樣。
蘭諾已經起身,看起來不打算浪費更多的時間。
“萬事萬物應有代價。但那不會是我要為自己索取的。”
俘虜並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他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讓蘭諾改變了一點他的心態,然而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的海妖之王依然是那麽的平靜,平靜到讓他歇斯底裡。
“你可以不恨聖龍——那你就不恨一號嗎?你知不知道,一號乾乾淨淨的……”俘虜露出來了殘忍的笑容,“一號什麽也不知道,一號什麽意外不用做,只需要被人護著,從頭到尾都是這樣!”
這又是多麽,多麽慘烈的對比啊。
更令人歎息的是蘭斯居然是真的一無所知,他的一切都是被深愛著他的父親拱手送上的,即使上面沾滿了鮮血但是蘭斯卻還是乾淨的,純潔的,一塵不染的。
這在俘虜的設想裡面原本是可以輕輕松松擊破蘭諾防線的話語,但在這一刻他發現他依然失敗了。
可是海妖的王也不會好過吧。
在這件事情上面連俘虜自己都會忍不住想到,憑什麽呢?
但蘭諾什麽也沒有說,他只是沉著臉,最後表示道:“在有關黑潮的事情上面你也可以這麽坦誠嗎?”
俘虜頓了一下。
“看來是不會了,那麽,這件事情我會交給萊茵海德來繼續操作,放心,你不會死的。”
蘭諾轉身離開,一點也沒有留下來的想法。
俘虜最後的不甘的嘶吼也被他拋在了腦後,而離開了審訊俘虜的小小的艙室之後,蘭諾徑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一頭栽倒了下去。
……
毫無疑問他現在的心情很亂,倒也不僅僅是因為俘虜的話語的原因。
這些時日裡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從聖龍的冠冕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應該意識到所有的事情都開始不在控制之中。
而和聖龍帝國攤牌坦誠那些真相更是不在他預料之中的事情,蘭諾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平穩地解決的。
即使有戰爭的威脅在前面,即使海妖帝國的強勢不輸於聖龍,但是希爾薇提醒他的那句話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有關冠冕這件事情上,大部分幻想種都是沒有理智的。
他一直在避免著這樣的衝突是因為他深知聖龍的霸道。
可是他也不是那麽理智的人啊。
蘭諾微微握著拳,想了一下拿出來了希爾德加德的筆記。
在閱讀筆記的時候他一向出於相對冷靜的狀態。
這張筆記不知道是希爾薇從什麽地方找到的,比他之前見過的都要更加的破舊。
【我想是我錯了】
【命運平等地對待著所有的幻想種,無論你我,無論是王還是尋常人】
【我並不是先行者,也不是先驅者,只是一個走上了錯誤的路的行人】
【我開始思念家鄉】
墨跡滴落在家鄉的兩個字的後面,好像是長長久久地停滯在了這個地方一樣。
蘭諾下意識地撫摸著這行字,然後觸電一樣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一切皆是有跡可循,但我依然在尋找著】
【源頭】
筆記到此為止。
這個時間段的希爾德加德的筆記非常的潦草,而且看起來筆記主人的心情再也不是蘭諾見到的還未離開精靈帝國的希爾德加德那樣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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