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得了?
黃文婼臉色冷冷的,提起裙擺徑直朝花亭逼近過去。
第142章 少女戰爭
黃文婼並沒有一上來便發難,這小娘子手持細絹團扇,穿羅衫戴珠翠,好一身富麗考究,先是跟鄭家女兒打招呼,然後才看向蒲夢菱:“哪兒來的美人妹妹,之前怎麽從未見過?”
她口中話是寒暄話,眼中意卻不似體貼意,半低著頭,目光生生鎖著蒲夢菱的臉蛋子,活像要學那衙門酷吏審訊犯人似的。
鄭甘雲冷笑一聲,既是提醒也是警告:“人家是郇國公府家的親侄女,是連大娘子都要仔細對待的貴客,與黃家姐姐卻是沒甚麽乾系。
看這日頭,我那三哥也要放衙回家了,你該做什麽便去做,少得衝撞了貴客。”
“時辰還早,我同姐妹們說幾句話又怎麽了。”黃文婼卻聽不懂話似的,固執不走,叫女使扶著坐下了。
她拿出一副熱絡的模樣來,伸出手去拉蒲夢菱的手,又誇了好幾句蒲夢菱長得好,隨後話音一轉:“啊呀……聽兩位妹妹說蒲娘子是名門貴女,怎麽手卻這樣粗糙?”
蒲夢菱稍稍曲起手指:“從小學了岐黃之術,瓶瓶罐罐折騰得多了,手上皮膚便不似各位娘子柔嫩。”
蒲家於醫學一道素有家傳,蒲夢菱能有今天的學識技藝,並不是擺弄著玩玩的,而是當真要下苦功。
既下苦功,便免不得要親手采摘草藥,製藥煉丹,再加上握著杵子研磨藥粉,都不是什麽輕松的活計,日積月累,她指腹、虎口與手掌三丘便生出一層薄薄細繭。
雖也是細白漂亮的手,摸上去卻比不得尋常千金娘子手掌來的綿軟柔滑。
說句題外話,同樣的繭子,在蒲夫人手上也是有的。
黃文婼好似尋到了破綻,翹起自己的手同她擺在一處,笑著比較:“你看我的手就細嫩得多了。三哥哥還誇過我呢,說是手如柔荑,指如春蔥……他最會講話了,真真是羞人。”
然後就開始了。
左一個三哥哥,右一個三哥哥,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鄭遲風的親妹子。
其余仨娘子面面相覷,都不知該怎麽面對她這突如其來的攀比之心。
蒲夢菱與她初次見面,也算是脾氣好,應和著誇了她兩句。
結果黃文婼越炫耀越上勁兒:“……三哥哥前些天還送了我一大罐子玉女桃花粉,這粉你們應聽說過吧?是京中最時興的妝品,很難能買到的。這段時日入了夏,熱風吹得手都痛了,我便日日以桃花粉敷手,都怪三哥哥給的太多,都叫我用不完了,可是發愁。”
這話矯揉造作得厲害,聽得鄭甘雲直想啐她,但當著蒲夢菱的面不好發作,隻得咬著牙好生忍耐,琢磨著該怎麽把這人支走。
雲中君嘴有多毒,蒲夢菱是好好領教過的,如今看鄭甘雲一臉假笑,忍了半天才沒叫嘴角翹起來。
黃文婼卻渾然不覺,還在那兒說呢。
什麽?三哥哥沒送過兩位妹妹嗎?
什麽?蒲娘子來了好幾趟,竟然都沒同三哥哥說上幾句話麽?
她聽到了想聽的話,便得意得很:“三哥哥也真是的,心裡有主意,自己有本領,便不計較什麽門第高低,要找的是高山流水,紅顏知己。
倘若與他說不到一起去,別說是什麽皇親國戚,表親堂親,就算是縣主郡主,怕也入不得他的眼。”
照我看啊,近些天看三哥哥得了聖眷,便湊上門來相看的娘子們,不如趁早打消了念頭,也省得舟車勞頓,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用勁兒過猛,叫蒲夢菱聽得糊裡糊塗,又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說什麽,便挑了個自己能說上話的話題。
隻問她桃花粉好不好用。
黃文婼沒想到她不接招,反倒問這樣細枝末節的問題。
實際上……鄭遲風哪兒送過她桃花粉。
玉女桃花粉乃是《妝品月刊》限量的贈品,隻附在最早幾期月刊上,且是最早預定刊物的娘子才有,真真稀罕得很。
《妝品月刊》聲勢紅火,連帶著玉女桃花粉聲名鵲起。
黃文婼可不知道什麽叫“饑餓營銷,限量供應”——只知道如今玉女桃花粉一罐難得,炒著炒著便已成為京中娘子身份品味的象征。
她就是想殺殺蒲夢菱的風頭,才故意說這樣的話。
她上哪兒去用過呢。
黃文婼又不能露怯,便含含混混說自然好用。
蒲夢菱卻道:“玉女桃花粉的功效是祛痘淡斑,若想著滋潤防乾,塗在手上也沒什麽用處的,不如用這款玉羊手脂,是專門滋護雙手的新品……我今日正巧給甘雲幼雲帶了好些,黃娘子近日手痛,便分給你一罐吧。”
她是真心想送,黃文婼卻是真心覺得被冒犯。
黃文婼自己心虛,就聽不得別人說這話,以為她故意揶揄自己不懂裝懂,撥開她的手怒道:“我家爹爹經商多年,乃是天下聞名的大員外,同八大王素來交好,就算允字輩、宗字輩的天家貴胄,見了面也是要尊敬他的……
你不過是陶國夫人娘家一個表侄女,還真當自己是宗親公主了不成?我什麽好東西沒見過,要你在這兒裝腔作勢地戲弄!”
蒲夢菱猝不及防被她推開,手脂瓷罐脫手落地,一聲脆響碎開了花。
這發難來得太急,鄭家姊妹也是沒想到,幾天不見,黃文婼這蠻橫勁兒更上一層樓,還敢動手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