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月止頗感驚訝:“好幾個月前就開始預備了?”
“不然嘞?短短幾天時間就把藥方子改出來,怕是醫聖再世也做不到吧。”
“原來如此。”羅月止笑起來,“我對他又有改觀了。”
文冬術嫌人吵鬧,自己是不肯在大庭廣眾之下呆著的,就等著羅月止像個斥候一樣,給他總結戰報呈送過去。
好在羅月止前世做廣告總監,經常旁聽客戶經理做那勞什子交付報告,對此類章程門兒清,提起筆不過半刻功夫便寫了個簡短的報告交過去,比直接口述要清晰明了得多。
文冬術自然沒甚麽不滿意的。經過實戰,他終於徹底認可了羅月止的方案,決定同他長期合作下去。待到明日便簽訂契子,落定無悔。
“上一筆的尾款和之後的訂金,明日一並付給羅郎君。”文冬術直言道。
“那便再好不過。”羅月止低頭行禮,“文掌櫃,承蒙關照,合作愉快。”
翌日,羅月止契子穩穩到手,真金白銀落袋為安,終於是長長舒了口氣,貼上清涼的膏藥,躲在家裡懶散了好幾天。
李春秋最是心疼兒子,人家長輩都催著孩子做正事,但自從羅月止繼承家業,李春秋就反其道而行之,日日盼著兒子好好休息。
看他老老實實窩家裡打盹,跟隻睜不開眼的小懶貓似的,她連著幾日心情都好。
羅月止拿到了這筆款子後,離兩千兩的目標不過一步之遙,當然心情頗佳。
偷偷找同羅邦賢對過帳後,羅邦賢的反應也是不錯,他想到幾個月前羅月止主動來找自己幫忙,認認真真同自己商議給書坊做打折活動的稚嫩模樣,當真是鮮明如昨。
他從未預料到,羅月止一言九鼎,竟然真的做到了如此“奇跡”,把偌大的虧空填補得七七八八。
當真是斯子多喜多福。
“爹爹,你分明答應我不再提這個了。”羅月止坐不住了,從椅子裡爬起來控訴。
……
羅月止最近忙得頭髮昏,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已是步入八月,今年秋闈近在眼前。
就算是王仲輔這樣的天賦型選手,也扛不住秋闈的壓力,開始老老實實閉關備考。
羅月止掐指一算,自從當日早晨小甜水巷一別,已經好長日子沒見著他了。
他當時離開的時候還挺生氣來著。
羅月止終於想起來問何釘:“哥哥,你後來把仲輔哄好了沒?”
何釘眼神躲閃了一下,眨眼間又神色如常:“多長時間之前的事兒了。”
“沒事就好。”羅月止未曾起疑,又慢吞吞窩進了院子裡的搖椅裡頭。
說起搖椅……
這又是一個為難開封城手工匠人的主意。
羅月止有個毛病,每次項目告一段落,只要時間允許,就會有幾天半死不活的“充電期”,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
在屋裡躺了幾天,又覺得不滿意,想一邊曬太陽一邊躺著。
都說好主意是懶人想出來的,羅月止犯懶的功夫,突然意識到,泱泱大宋,都城繁盛,百工奇巧,可他這麽多年竟然連個搖椅都沒見著過。
為了更舒服地犯懶,羅月止坐不住了,帶著一張簡陋的簡筆畫,找到家手藝出眾的木匠店,讓人家照著簡筆畫去做。
把帶扶手的太師椅靠背拉長,向後傾斜變成一個仰角,底下的椅子腿底部要連在一起,彎成一個圓弧,坐上去能前後搖起來才行。
人家木匠做了一輩子桌椅,卻從未見過這樣式兒的要求,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麽做。
還是一天夜裡,他突然一拍腦門,想起哄小兒睡覺的搖車,底下不就是圓弧狀晃晃悠悠的麽。
這還睡什麽?他一個咕嚕從榻上滾起來,點起燈連夜開始乾活。
木匠一邊磨木頭一邊心道,這郎君看著體體面面,出手大方,卻似乎心智有損,不著四六的……都這麽大人了,竟然還要使這小童的坐具,簡直是不成體統。
羅月止終於盼到成品出爐,高高興興把搖椅搬回家,就放在自己房門前的空地上。
結果出乎他意料的是,羅邦賢和李春秋看到了這“成人搖車”,竟然也覺得不妥當,認為它奇形怪狀,不合規矩,坐無坐相,不約而同拒絕坐上去。羅月止勸了半天也沒勸動。
真是稀奇事。羅月止頻頻搖頭。
家裡只有羅斯年、青蘿和王場沒有心理負擔,積極主動地舉手想要嘗試。
反正年紀還小,坐搖車就坐唄,怕什麽體不體統。
他們同樣也不講究甚麽主仆尊貴的差別,仨小孩排隊等在羅月止的東廂房門口,一個換一個玩得不亦樂乎。
王場就坐過一次,之後就都讓給了羅斯年和青蘿。
當然,說好了,椅子是羅月止買的,若是羅月止在家,這椅子就得歸他來搖了,哪個小孩也不許來搶。
羅月止得著這搖椅,更是沒骨頭一樣,鋪上軟墊和涼席,成天癱在裡頭晃悠。
何釘看他這得勁兒的模樣,也忍不住想試試。
羅月止終於舍得挪開屁股,把搖椅讓給他。
何釘坐上去一試,好家夥,又軟和又省力,整個腰背就跟不存在了似地,腦子一空,果真是飄飄欲仙!
“這玩意兒好啊……”何釘讚歎,“喝點小酒,往裡頭一躺,皇帝都不見得比這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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