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承認了。
羅月止對他刮目相看。
好家夥,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大銀行家”把業務都拓展到全國去了!
羅月止覺得敬佩,又覺得不是滋味,險些忍不住問一句“怎麽都沒跟我說過?”,但他自己也有瞞著不說的事,便怪不得人家,於是終於反省起來,想著要自己先更坦誠一些,今後才好要求他。
羅郎君頗受刺激。
他本以為他們兩個人裡,自己才是搞事業搞得更厲害的那一個。結果人家不聲不響之間都在各地開啟連鎖金融機構了,這怎麽得了?
人一旦被激起好勝心,工作效率便一日千裡。
他本來就打算著擴展商業版圖,如今蓄上了勁兒,登時大刀闊斧動作起來。
羅月止首先著手做的事,便是提高京畿運力,擴大新聞報紙在當地的影響范圍。
經過上下努力,擴大規模,加大層層培訓,幾個月後,《開封日報》的報使團隊煥然一新,覆蓋京外三百裡,甚至南至應天府、穎昌府,西至河南府都能讀到當日的皇城報紙。
再往外,便不是提高單人腳力能達到的層次了。
羅月止與錢員外另添合作,借錢員外的水上商路,叫《妝品月刊》與《雜文時報》順著運河南下,廣泛傳播開來。
一段時間後,他更是將阿虎與何人厚派遣出去,叫他們帶著一眾刻坊好手,南下蘇州置辦產業,在蘇州開起羅氏書坊分社,就地印刷新刊,控制經營成本,輻射整個淮河以南的時刊市場。
不日之後,連遠在淮南的便宜徒弟宋時豐給羅月止寫信,都說起了羅家的刊物。他說如今黃州的女子都在看《妝品月刊》,追隨風尚。
書信言道:“受到大相國寺感召,承天寺也開始做安養院了。經費有限,老師所贈的羊毛氈製法頗為有用,黃州娘子從《妝品月刊》上讀到了文章,皆對此羊毛小物頗有興趣,甚至親手氈製絨蓮,協助承天寺出售於市井,以成善事。”
宋時豐對羅月止這位老師態度很是虔誠,書信當真是用鉛筆寫的,字跡寫到信末頗有些抖動,但仍舊盡力保持規整清秀。
“弟子謹遵老師教誨,在當地做了簡單的廣告,效果頗佳,如今信心充裕,打算籌錢辦理一家自己的廣告坊。錢財緊俏,弟子想在一家名叫青蚨質庫的鋪子簽‘創業投資’,說可以將兩成股做抵押,條款如下。老師見多識廣,煩請您幫我看看,這契子能不能簽。弟子不勝感激。”
羅月止眼見“青蚨質庫”四個字,又讀完那白送錢似的契子,頗有些羞愧,還有什麽可說的,回信道:“簽吧,這是你師叔的見面禮。”
“師叔?”宋時豐讀完回信很迷茫,拿著信去問老師的好友王主簿。“師父不就是當世廣告第一人?我還有師叔呢?”
王仲輔聽懂了,拍拍他肩膀:“叫吧,叫這一聲師叔不虧。”
第174章 紙名雲霧
半年時間以來,被外派到南方的不僅是阿虎與何人厚。
當世最昂貴的成本乃是運力,為了讓鉛筆的價格保持平價,羅月止在南方建立起一個新的鉛筆工坊。
書坊中有位姓齊的夥計,如今五十歲有余,是早年間第一批跟著羅邦賢建立書坊的老人兒,為人沉穩老實,是頂頂信得過的人。
鉛筆的生意利潤空間很大,製法又頗為隱私,去南方建廠,隔著萬水千山,羅月止不易控制,比起交給外人,還是交給勤懇持重的自己人更加放心。
暮春時節,羅月止又親自去江南跑了一趟。
羅月止去年下江南,同蘇杭當地官長相處都不錯,正是看準了當地良好的創業氛圍。
他這次南下,各類手續辦理都頗為順利,待廠房、鋪面、新夥計都籌備妥當,他在當地照看了一段時間,便將這份新生意安安穩穩交到了老齊手中,自己北返汴梁。
羅月止深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走得很是爽快,隻叮囑此間一應帳目,三月為一旬抄送至汴京即可。
除此之外,他另派遣了幾位羅氏廣告坊出身的運營好手南下幫忙,“分公司”有任何困難,可以隨時寫信給羅月止,他作為東家都會盡快處理。
蘇杭氣候宜人,物產豐富,對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正是個頤養的好去處,羅月止親自掏腰包幫這位老夥計添置了一座小小的房產,叫他一家四口在蘇州安家落戶,安安穩穩操持生意。
他任勞任怨跟隨羅家多年,這也算得了個理所應當的善終。
老齊備受感動,勤勤懇懇守著這份新生意,年紀大了便比年輕人更沉得住氣,所做決定無一不穩健,三個月時間,便在南方牢牢扎下根來。
蘇州鉛筆廠最新一旬的帳簿送到羅月止的案頭上,其銷量便已然達到了汴京總廠的三成之多。
如今各人都有條不紊地看顧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放眼望去,羅家如今的生意已然有了個產業集團的模樣,羅月止的工作反倒清閑了很多,繁瑣的管理工作大幅度減少,他才有余力打開新的“腦洞”。
——就比如新聞廢紙。
如今公共垃圾桶“鎮福桶”已經在北方各州縣推廣開,隱隱有向南方拓展的趨勢。但架不住廣告商越來越多,發放的紙質廣告紛繁如雪,街道司每天清理都清理不過來。
逼得開封府都快急眼了,就差發布一條告令,要求垃圾桶裡不許扔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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