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過後,男人臉上的膠狀物裹著沉沉黑霧,一股腦的,鑽進了歲寒的身體之中。
男孩面容幽瘮,卻輕垂眼簾,嘴角輕淺暈開一抹嗜血般的笑來,似乎正預示著,這即將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夜晚。
作者有話要說:
重頭戲來了
第34章 晉江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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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了麽?張家媳婦跟人搶攤子被撞死了!”
“別胡說八道了, 哪裡是張家媳婦搶攤子,那攤子原本就是他們家佔的,費用都提前交過了。”
“不過撞死倒是真的, 那場面我現在想起來還渾身發抖呢……”
“唉,你說說, 他們家遇到的都是什麽事啊, 老張本來腿就不好,他那老媽媽又是瞎眼的, 一家子都等著她家媳婦的豆腐攤吃飯, 這下全完了!”
“對了, 這兩天怎麽沒看到小松去上學啊,我家囡囡還說呢,張小松成績那麽好, 不念書可惜了。”
張家有冤無處訴。
這話題瞬間在五裡堡掀起軒然大波。
只不過吵吵了一陣子後,鄰裡們才猛然發現,張家一家似乎有些日子沒露過面了。
他們到底去了哪兒呢?
歲寒清醒過來時, 鼻端就飄來一陣嗆人的味道,屍體的腐爛味, 土坷垃的汙濁氣, 不夠通風的小天地裡,只有一縷微薄的光暈灑下來。
他的身體似乎縮小了許多, 一伸手,昏暗光暈下,便是一隻孩童才該有的手掌。
小手本該細膩光滑,但他的這雙手上, 卻遍布凍瘡,一塊塊不規則的紅斑附著其上, 醜陋無比,而四周更是糙的沒法看。
這是一雙常年經受風吹日曬,乾過無數家務活的手。
“小松,你是不是渴了?奶奶這有水,你過來點,過來喝點解解渴吧。”
虛弱的老婦一邊輕喘著氣,一邊費力的招手喊孫子,歲寒皺了皺眉,並沒有順著走過去。
因為他聞到了空氣裡的血腥氣,深沉厚重,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五裡堡坐落在山海市的市中心,最早沒有被開發的時候,它的名字就叫作五裡堡,五裡堡的周圍遍布密林,東側是一條老舊的火車道線。
時不時有綠皮車從其上呼嘯而過,哢嚓哢嚓,攪擾得人們無法安睡。
而張家,便是這五裡堡的坐地戶。
他們世世代代在這片土地上生活,日子雖然過的不夠富足,可也算安逸,張家媳婦很能吃苦,是老張在快四十歲時,才從周邊的鄉下討來的媳婦。
張家媳婦會做豆腐,一家人都靠著她在五裡堡的豆腐攤生活。
歲寒不知自己為何會在張小松的身體裡,他正好奇的打量著四周,張小松就說話了。
稚嫩的聲音穿透小小的空間,帶著一股子倔強的力量,只是那力量有些薄弱,“奶奶,我不渴,等梁大虎一會兒來了,我就去跟他談判!”
說不渴是假的。
因為歲寒完全感知得到,張小松的嘴皮子乾裂到掀開了數道口子,他恨不能咬傷自己的手腕,喝兩口血來。
奶奶是個瞎眼婆,摸索著把小刀片藏到身後,聲音顫抖道:“算了,出不去了……”
歲寒微微閉了閉眼。
他發現自己雖然無法控制張小松,可卻能讀取到對方腦海裡的記憶。
這應該叫作——
共情吧?
五裡堡有個惹不得的人家,就是梁家,梁家的兒子梁大虎,就是個欺男霸女,整天招滿逗狗的惡霸。
他手下養著一群打手,見天在堡子裡橫著膀子晃。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砸寡婦門,挖絕戶墳,什麽缺德他就做什麽,似乎天生以欺負人為樂子。
張家媳婦長得不好看,也不是什麽豆腐西施的款,梁大虎自然也沒心思搭理她。
梁大虎的表弟書念不好,早早就想出來做些什麽,某次他去五裡堡市場買菜的時候,就看上了張家媳婦的豆腐攤,回頭就跟表哥講了。
二人一合計,由梁大虎出面去跟張家媳婦說,叫她收拾收拾滾蛋!
但張家媳婦是個硬氣的,說死了就是不讓,攤子是她租來的,而且張家一家老小都指著這個吃飯過活,讓出攤子,那不就等於砸了飯碗麽。
她回家跟老張也提了這件事,不過老張的性子軟弱無能,不想讓媳婦硬碰硬。
主要也是他腿不好,早些年去山上砍柴,遇上雨天滾了山坡,直接摔斷了腿,現在就是半個廢人,只能在家編些竹籃子賣。
這件事說完的第三天,張家媳婦就被一夥人丟回了家門口。
五裡堡都是一排一排的小平房,每家門前有個菜窖,院子裡還能養些小雞小鴨子。
人是半夜丟過來的,沒誰聽到動靜。
張小松第二天一早起來上學時,推門就看到媽媽倒在血泊裡,身體已經僵硬了,後來他才知道,那天在五裡堡市場,梁大虎因為媽媽不肯讓出攤位,直接騎摩托撞過來。
張家媳婦當場就被撞死了。
當時是下午,在五裡堡逛的人並不太多,只有那些賣菜的,不過賣菜的哪裡敢得罪梁大虎,就一個個都沒敢聲張。
一桶清水澆到了豆腐攤上,磨盤上的一灘血就那麽被冷水衝散了。
張家媳婦的屍體被抬走,也沒誰敢問到底是抬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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