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血怎麽也不換衣服,真的是嚇死我了。”
聽到這個解釋,蘇阿姨這才身形放松了一點,嘴裡嘟囔道。
方乾安確實有這個毛病,從小到大經常流鼻血,說是因為鼻粘膜裡血管脆弱的緣故。不過蘇阿姨也知道,如果不是小時候就被打,方乾安也不至於落下這麽一個毛病。
嗅著從男生身上傳來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蘇阿姨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那不管怎麽說你現在也是要補身體的時候,剛從醫院出來呢,吃點東西吧,別賭氣了。”
她勸道。
“蘇阿姨,你拿走吧,我只是沒胃口而已,不是賭氣。”
方乾安一字一句地說道,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明明是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這時候瞅著就像是罩了一層塑料面具似的。
而在他身後原本奢華舒適的房間早已是一片狼藉。
房間裡所有能砸的東西都已經被砸掉了,甚至包括兩個人拖都拖不動的沙發還有實木的書桌。
牆上鋪設的軟木板也像是被發狂的野獸刨過一般露出了內裡的水泥底。到處都是打鬥後留下來的痕跡,整個房間裡現在要說起來,一件完整的家具都沒留下來。
蘇阿姨越過方乾安的肩頭看著房間裡一切,神色愈發苦澀。
誰又能想到,目光所及之處,這宛若伊拉克戰場一般的慘狀,竟然僅僅只是因為,方乾安向方成科索要手機未果後造成的呢。
其實這麽多年來,蘇阿姨一直都是在心裡偏向方乾安的。
她看得清楚,方乾安那個老爸,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再有錢也不是一個東西。
可是……
經歷了幾天前的那件事後,就算是照顧男生這麽久的蘇阿姨,難免也對方乾安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誰家的孩子發起狂來,需要專門的醫護人員打鎮定劑。
而且好幾個牛高馬大的保安衝上去,差點都沒按住方乾安。
要知道方乾安那個時候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
最重要的是……
當時蘇阿姨躲在房間角落,無意間瞥到的那雙眼睛。
方乾安當時的眼睛裡,好像有兩枚瞳仁,擠在同一個眼眶裡。
蘇阿姨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是那天晚上她回家卻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整個人更是怕得不行。
“乾安啊,真的沒必要。”咽下一口唾沫,蘇阿姨乾巴巴地勸說道,“不就是沒把手機給你嗎。方先生也是擔心你休息不好,身體一直沒辦法康復。到時候你給你爸服個軟,讓他把手機還你就是了……”
話又說回來,此時蘇阿姨看著方乾安的樣子,心裡又生出了一絲不忍。
她訥訥地勸說道。
方乾安聽到這話,不由冷笑了一聲。
“哈,他這只是想收我手機嗎?他要真是讓我好好休養,怎麽這麽急急忙忙就把我從醫院裡帶出來了。”
徐老師前腳剛走,後腳方乾安就被他爸押送回了方家大宅,美其名曰回家養傷條件更好。
“他根本就是迫不及待想讓我也成為所謂的‘精神病人’吧。”
談及自己的父親,方乾安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的溫度。
“啊?哪能這麽說——”
蘇阿姨心中一緊,連忙慌張地說道,隻想趕緊終止話題。
但方乾安已經不管不顧地繼續說了下去。
“就跟當時對待我媽似的,我媽瘋了他高興得要命不是嗎。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嘛,監護權都在那老頭的身上,我媽的錢他愛怎麽花怎麽花。現在我媽快不行了,他最怕就是我繼承了我媽的遺產,正著急把我也控制起來不是嗎?”
蘇阿姨剛想開口再勸,然而想到了多年前女主人的遭遇,那一句“你想多了”的話語,竟然怎麽也說不出口。
不然怎麽說是父子呢……
方乾安的猜測,還真是有可能。
想到這裡,蘇阿姨起了一身白毛汗,實在不敢再多說什麽,慌慌張張把托盤放在了方乾安門口,自己找個借口就急忙離開了。
方乾安緊盯著女人離開的方向,眼睛裡神色淡淡。
哢嚓一聲,他再次把門關上了。
他依然沒有理會被放在門口的托盤。
已經是第幾天沒有吃飯了?
方乾安已經記不清了,可是就像是他之前對蘇阿姨說的那樣,他確實沒有胃口。
越過房間裡凌亂的家具碎屑,方乾安一步一步來到了只剩下一張床墊的床前,撲通一下往床上倒了下去。
“艸,也不知道那個弱雞現在怎麽樣了……有良心的話,應該會找我吧……”
高大的男生看著房頂,低聲呢喃道。
之前在醫院時還好,雖然方成科管得嚴,他好歹還能從探望的徐老師口中打聽到一點對方的消息。
可現在他卻徹徹底底困在了這裡。
好煩。
想去找阿秀。
早知道,就應該把那個死老頭……殺掉算了。
一股強烈暴虐心緒在方乾安的心中蔓延開來。
抽掉脊椎……
老頭子的血應該會噴得到處都是吧?
年紀那麽大,皮剝下來應該也沒有什麽彈性了。
而且他亂搞了那麽多年,也髒得很……
……
Top